时太傅府第火势越烧越大,通衢府路皆残桁爇榱,司马繇把前门已经围的如瓮瓿一般,并且矢弩相向,太傅府院内那些卫士一直冲杀不出来。
杨骏见前门无法出去,遂仓惶往后院蹩躠逋逃,并且伧伫大喊:“武桉何在……”。
一旁的杨邈、武茂俱告武桉已在门外狙杀司马繇卫士,而侍中傅只以入云龙门,并觇察宫中之事为由,趁司马繇撤离府门之时,就匆匆离开太傅府。
“宫中不能无人照料!我先告辞!”
一些幕僚一听此言,遂亦匡勷不安,纷纷蹵舄离开府第。
“太傅,卫兵已经杀入府来了!”
段广在后院一暗陬角隅处,挝假山掩体睒睛一看,前面不逷处,司马繇的卫兵手绰槊矛汹汹而来。
“你不要管我了,自己快寻活路吧!”
“太傅……,太傅一定要走出这府院,带兵去宫中啊!”
“事已至此,无法换回,这黑丑贾南风竟然挟持皇上下诏,诬陷本太傅……”
“快缉捕老贼,挝住此贼重重有赏!”
后院内顿时喧阗聒耳,军士越聚越多,荧荧柈火中影影绰绰,长槊刀戟寒冽如锥。
“老贼在那……,快入马厩!”
在圉园内,军士发现一个鬼鬼祟祟、怆恻惕惕的簪冠锦袍。
几个军士立刻围堵了上来,杨骏惊慌失措,蝟缩蠖屈般爬入马厩。
里面的几匹马一受惊扰,顿时马毛蝟磔,嘶声呖呖。
“快出来,不然搠死你这老贼……”
正恫吓跋扈之间,一黑影驰马从天而降,眙目一觇,原来是手掿凤翅镏金镋的武桉。
“啊……”
只一惨厉尖叫,五六个军士便应声而倒,余者一见,皆觳觫发颤,仓惶丢卸兵器慌不择路而逃。
“太傅,我是武桉……”
“啊……,武桉,你来的正好,快把这些逆贼给磔杀了干净!”
杨骏颡汗淋漓,面色苍白,衣服上黏着藁蓬枯叶,还有躈屙溲溺,正如蝟缩般慌里慌张的爬出来。
“武桉,你往哪里跑!”
刘璞亦赶到武桉后面,掿起一锤便狠狠的敲了过来。
武桉无法顾及太傅杨骏,便回马一迎,不想凤翅镏金镋被振的虎口开裂,刘璞又龁齿一锤,把武桉的凤翅镏金镋给击出了几丈之远。
“武桉,你负隅顽抗,本在垣墙外,榛芜废闼之处,我刘璞有饶你之悯,想不到你却壅塞愚忠,今日我就成全你!”
说完刘璞把八棱梅花锤往武桉身上一搒,武桉即一阵瞀眩,喷出几口鲜血坠落马下。
杨骏一见武桉毙命,受了惊吓,爬在马厩里胡言乱语,后被赶上来的乱军用戟当场斫死。
在东宫贾南风帷幄内,董猛搴帘而入,并且身边还跟着一个阉宦,神色慌里慌张。
“皇后,宫中皇后太后有变啊!”
“怎么说啊!李苟,别气喘吁吁的,皇太后怎么了?”
“这是小的在宫外掇到的帛绢,皇后请看!”
贾南风缓缓抁开丝缦帛绢,睒睛一看,原来上面写着:“ 救太傅者有赏”的字样。
“好一个老妪贱媪,竟然敢谋反,与杨贼一起谋逆朝廷!”
贾南风轩然大怒,攘袍而起,并挥袖一捻帛绢,猛力一摽,这帛绢滚落于氍毹上,随烛檠上的荧火飏飏而飘。
“现在楚王和安东公那边怎么样了……”
“报!殿中中郎李肇求见!”
正怏怏不乐之间,忽然李肇从太傅府第幰车急驰入宫。
“报皇后,太傅杨骏已当场被诛杀,府第内所有太傅羽翼皆被抉除干净!”
“好,太好了,今日之事就此了结,明日所有同党皆由皇上亲鞫,让后擢刑部廷尉徵责审理!”
“是,皇后英明,我等皆愿唯皇后马首是瞻……”
洛阳城的谯楼钟鼓已槌三更,鸹鸱啾唧,楸桦阴凉,朱甍碧瓦上淡雪白皙,刀月上有纴苎夏纱般的云翳,飞檐翘角,宫闱内灯火阑珊。
“杨太傅出事了……”
傅咸匆匆入了太子太傅杨济的府第,杨济曾任征南、征北将军,深受晋武帝司马炎的赏识,并杨济以武艺出众而称职。与兄杨珧深谋远虑,所以与诸外甥段广等共同切谏。
杨骏排斥王佑出任为河东太守,建立皇储,皆出于杨济的计谋。
杨济有才艺,曾经从晋武帝校猎北芒,与侍中王济一同穿着布裤褶,骑马执角弓在金辇前。
曾有一猛兽突然出现,晋武帝命王济射之,应弦而倒。不久又有一只猛兽出现,杨济受诏去射杀,六军大叫称快。
武帝着重兵官,时常授与显贵而有清望的外戚,杨济则以武艺超群而受晋武帝的封职。
“我哥出什么事情了……,难道傅大人与石崇一起的箴言 ,今日一语成谶!”
“李肇、孟观等挟持皇上下密诏,罢黜太傅,兵器命楚王和安东公率兵一起入太傅府第……,现在太傅可能……”
“可能什么……可能被诛除,还是被缉捕缧绁之中……”
杨济从几案上惊慴而起,颡汗泫泫而下,浞湿了几案灯檠上的荧火。
“既然如此,明日宫里派人肯定会来问辑,不知大人明日如何行辑……”
傅咸从宫中慌乱来杨济府上时,也只闻听太傅已被罢黜,宫内戒严,太傅府第已被军士占领。
“皇上有诏,那肯定必须得入宫谒见皇上!”
“可是这东宫贾后掌权,杨大人可是鱼鲠在喉,这贾后不得不抉除鱼鲠!”
“我看明日大人还是拒接诏书,斩杀来势,以五百秦士之众偷偷入殿于皇太后,然后出奇兵入东宫,击杀那丑黑刁妇贾后!”
“事已至此,一荣俱荣,现在太傅不知怎么样了,只有等明日宫里来使在行大义!”
商榷完后,傅咸则夤夜幰车回府,杨济则伏案不寐,檠灯酾酒,以泄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