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想他都被传过和将布私交甚笃,倒也释然了——他和将布不过是点头之交,只不过漠北部八王子的热切如同草原上熊熊艳阳,就被有心人闲话,可见盯着他的眼睛不太灵光,那还管什么二王不相见?
他和楚灏便是站在一起,看上去恐怕也更像是仇家。
顾栩念见他欲言又止,立刻摆手:“不是你去,王不见王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
楚肃又欲开口阻止她去,顾栩念再次抢了先:“我也不去,我总觉得靖州王喊我一句‘小顾卿’都是不怀好意,他那个人就是……”
顾栩念一哽,无奈道:“应该是欠揍?我每回看见他,都很想揍他……”
“不过我觉得,一个病重垂死之人,应该不会热衷于赴宴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楚肃几乎跳了起来——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合常理了!
若是江阁老性命垂危,完全没有必要接见此前从未谋面的楼月盈,而他找玄鸢确认过,江阁老的确出席过楼万钤的宴会。
除非是有什么理由,让他拼着这把老骨头也不得不见……
到底是什么呢?
“姚晖在绥县说漏了嘴,”楚肃冷冷道,“他说他见过楼月盈。”
先前只当是他趁醉吹的牛皮,如今看来却极有可能是真的。
楚肃对楼月盈的行踪亦是不过问的,思及姚晖上京那几天也颇爱呼朋引伴,完全有可能搭上了楼万钤这条线。
若借着这个机会与楼月盈见过面,那也是再自然不过了。
他们可能都与江阁老有着某种牵扯,这样一来,线索就能对上了。
“等等,江阁老从来没承认过,姚晖是他的门生,”不需要他说完,顾栩念迅速理解了他的意思,提醒道,“这只是我们的猜测。”
“怪鸟医者记载于西洋风物志,编纂之人耗费不少心力补充翔实,囊括地貌、火器制法等内容,卷册甚繁,加之有几卷只有一品以上官员才可借阅,我调阅了记录,十年之内看完全册的只有四人——皇兄、顾丞相、江阁老,还有我,”楚肃解释,“再说若姚晖真是自己想出来的,鸟喙做成尖嘴岂非更好看。”
“可是说不通,”顾栩念往椅背上一靠,“我想了许久,楚灏、姚晖、盈姐姐,三人并无相似之处。”
朝中翘楚云集,没理由就找上他们三个,可若是随性为之,却又不符合江誉一贯的行事作风。
相比之下,她倒是更愿意相信这三人疏通关系,为的是向江阁老求取什么。
或许其他二人还说得过去,可楼月盈又没有理由绕过楚肃,三人之间也大概率没有什么利益纠葛。
于是又回到了原点,她真就想不到这三人之间有何关联。
“楼家是京城首富,姚晖能在绥县一手遮天,一个有钱,一个有人手,”楚肃说到这里,突然迟疑了,“至于六哥……”
可争帝位。
他没有说出口,轻轻咬着舌尖将这四个字咽了下去。
若是照此思路推算,他们下一步怕是要谋逆!
这个罪名可不敢乱安。
顾栩念又往嘴里塞了几瓣樱桃,正打算听他分析却戛然而止,当下没忍住故意找茬的心思,于是接道:“江阁老不会想给靖州王说亲吧?!”
楚肃一惊,心说这话从何说起。
“盈姐姐生得好看,说不定江阁老觉得她配你可惜了,借机撮合她和靖州王,”她一脸怜悯地拍拍楚肃,“则钧要小心了。”
平心而论,她倒是觉得楚灏没有楚肃好看,不过气质独特——欠揍也欠得独树一帜。
楚肃喃喃道:“那我这就去把休书写了备用。”
他一时被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堵住了,蹦出这一句来时脑子都是懵的,分明不忧且喜,看着却像是神游天外。
顾栩念看了看他,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大大咧咧道:“怕什么,要是真有那一天,我帮你抢回来,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