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对他们任何一个人发火，因为这不是她生气就能解决的事。

也许每个人活在世上都会有所畏惧吧，所以素馨会提醒她收敛，仆役们忍气吞声。

但这些她是不怕的，一旦她决定要做什么事，要保护什么人，那她就一定会尽全力去做，不计后果。

她不知道是谁欺负了别院的仆役，就一个一个问过去——反正她看着面生的，都是楼月盈的家奴。

那两个家奴被她询问时还在咧着嘴笑，动起手来之后顾栩念仗着自己灵巧，用长绳给他们捆了个结结实实，押着他们去了楼月盈房前。

分明只有她一个人，却仿佛身后跟着千军万马。

楼月盈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加上好事去围观的，几个壮汉站成一排打眼一看还真挺唬人。

“这两个人呢，在我别院附近鬼鬼祟祟，”顾栩念一人一脚分别踹在他们膝弯处，然后走到楼月盈面前，福身，“希望盈姐姐能把他们交予我处置。”

是商量的场面话，但并不是要同她商量的意思。

楼月盈断然拒绝：“这是我的人，你无权处置。”

她还不够了解顾栩念，又是从来都颐指气使的大小姐，此时也极硬气地顶了回去。

她是有本钱的，或许过去没有，但现在，至少她自以为已经有了压倒顾栩念的筹码。

可是自古有训，人要懂得见好就收。

顾栩念给别人机会向来慷慨，只不过对方不领情的话，就怪不得她了。

“是吗，”顾栩念的语气淡淡的，“想来是盈姐姐管教不了，那我可以代劳。”

“你敢！”楼月盈硬着头皮提高音量，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刚才顾栩念踹人的时候她也看见了，生怕自己也挨这么一下子。

“我胆子大得很，没什么不敢。”顾栩念笑了笑。

楼月盈高声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允许！！！”

顾栩念莫名地看了她一眼，笑意更甚。她翘着嘴角，说话还是慢斯条理的：“这两个人欺我别院仆役，也没有经我允许。”

楼月盈一愣，若是顾栩念暴跳如雷她还会觉得解气，可顾栩念看起来心情竟然很是轻快……这就有点可怕了。

她听说过有些人受了刺激以后会发癫症，做出和正常人完全不同的举动，一旦跟仇人动起手来则毫不手软，非要决一死战……顾栩念不会就是这种情况吧？

这时顾栩念不笑了：“我安分的日子久了，有些人不知道我姓甚名谁。好啊，我闲人一个，正愁没处耍威风。”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眼神却冰冷——这样倒显得更加可怕了，好像杀一两个人对她来说也是小事情似的。

她的手上沾过血吗？不然怎么会有这种肃杀的眼神？

楼月盈不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但他们唯一笃定一件事，顾栩念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在和他们开玩笑。

她是来下通知的，无论楼月盈答不答应，她都要给那两个家奴好看。

这还是头一次，楼月盈觉得自己有些兜不住场面，与顾栩念对阵她或许真的是占下风的。

顾栩念若想逞威风，即便是单枪匹马，也能攻城略地。

楼月盈语无伦次道：“反了反了……”

她不知道这时候还能说什么了，顾栩念从一开始就已经宣布了立场。

或许顾栩念不会动她，但那两个家奴一定会受到惩罚。

一旦她允许了这件事发生，那么从此她在下人们面前的威信就会大打折扣。

楼月盈的脑袋现在乱糟糟的，一方面她自持身份，另一方面又确实是压不住顾栩念了。

磨平了爪子牙齿的狮子也不会变成小猫，何况顾栩念从来就没有打算这么做——她只是藏起了一身锋芒却并没有丢弃，也有在悄悄磨砺。

顾栩念也自觉有些欺负人，理智了些许，想着不好让楼月盈在这么多下人面前难堪，主动给她找了个台阶：“横竖我也冲撞了盈姐姐，我做过的事我要认。”

“盈姐姐可以罚我不恭不敬，但这两个人我决不轻饶，”还没等楼月盈说话，她指了指跪着的两个家奴，一字一顿，“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往后还是得睁开狗眼看仔细的好，是不是？”

话说的虽然不是很中听，但也不算过分。

看在楼月盈的面子上，她已经相当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