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念道:“哦,盈姐姐还挺讲究,进来吧。”
“不叨扰念王妃了,我们先告退了!”红菱敷衍地一屈膝,扯了她身旁那丫鬟便走。
顾栩念莫名其妙,鸢萝打开院门把她拽了进来,愤愤道:“她们在念王妃面前也不自称‘奴婢’,眼睛都长脑袋顶上了!”
顾栩念拍拍她的手:“他们要出远门?是探访还是省亲,还是单纯游山玩水?”
鸢萝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念王妃在想什么呀?她说的是……”
鸢萝住了嘴,顾栩念后知后觉:“摘些花送去主宅,免得红菱回去添油加醋说我小气,几片花瓣都不肯给。”
也不知有什么好显摆的,还非要说给她听。
顾栩念想了想,又拦住鸢萝:“我怀疑她们这是在下套,还是别送花了,万一出什么事说不清楚。”
鸢萝平时就没什么主意,当然她怎么说就怎么做,点点头又看看顾栩念,欲言又止。
顾栩念往她手里塞了两颗话梅,彻底堵了她的嘴。
第二日楼月盈神清气爽,竟又纡尊降贵溜达到别院里来了。
顾崇熙这日便要动身回南疆,顾栩念早起送他回程,回到别院横竖也是无聊,将白狼骨琴摆在桌上一通乱敲,要是觉得哪段曲子还算动听,便将音律誊抄在纸上,一个上午便攒了大半张。
楼月盈进门时见她不搭理自己玩得正开心,凑过去一看,对这精巧的小物件也很是喜欢:“这琴倒是有几分意思。”
顾栩念头也不抬:“哦,你说得对。”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过于冷淡,于是她又诚恳地补充道:“我也这样觉得。”
楼月盈暗示未果,伸手要碰,险些被一棍子敲了手,好在顾栩念反应快,这一下才没敲实了。
顾栩念抬头看着她:“我这儿好玩的东西不止这一件,盈姐姐随便看。”言下之意就是别在这儿添乱。
楼月盈矜持地哼了一声,得了她的允许,才缓步去看柜架上陈列的摆设,啧啧称奇。
彩玉貔貅她倒只是瞥了一眼,那只内有玄机的奔马摆件她折腾了好一会儿,最终却成了一只手炉,着实想找顾栩念讨。
顾栩念说:“那是则钧给的,盈姐姐若是喜欢,可以借你把玩几日。”
“王爷的东西,自然就是本王妃的,”楼月盈不与她客气,趾高气昂地据为己有了,“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顾栩念见她如此蛮横,偏要跟她对上一对,伸手去捞:“那也得先问过则钧才算数!”
二人争抢之间,楼月盈被自己的裙角绊倒,手炉抛在空中时被顾栩念接了个正着。
楼月盈望着她身后,突然哭道:“顾大小姐,妾身自知比不过你的身手,你年纪又小,从来都让你三分,有意与你交好,你又何故如此跋扈……”
顾栩念一愣,回头看去,楚肃竟站在门口,不知是何时来的。
楼月盈跪坐在地,梨花带雨:“今日若不是王爷及时赶到,妾身怕是要被你打死了!”
当真是娇娇柔柔我见犹怜,顾栩念最见不得别人掉眼泪,只是听着楼月盈啜泣,自己的眼睛便也红了,急忙抬手抹了一下。
她并不怕楼月盈会拿她怎样,也不是要在楚肃面前做出一副可怜样子,这几滴眼泪纯属条件反射。
楚肃看了她一眼,头疼道:“念儿你……为何要动手打人?”
顾栩念不是不讲理的人,绝不会无故欺凌弱小,从来都是事出有因。
楚肃了解她,但这时候不能帮顾栩念说话,楼月盈用来威胁他的事绝非儿戏。
“我没有!”顾栩念不想示弱,“分明是盈姐姐要抢我的东西!”
她怀里还抱着那只手炉,瞪圆了眼睛看着楚肃,声音不由自主地高了起来,显得有些凶巴巴的。
“妾身只是好奇借来看看,怎么敢抢你的宝贝,再说那手炉还在你手上,莫要在王爷面前诬陷于我,”楼月盈被侍女搀扶着艰难起身,愈发楚楚可怜,谁料才迈了一步就一个踉跄,无比精准地栽进了楚肃怀里,“王爷明鉴,妾身方才不小心,扭到了脚……”
她恶人先告状,顾栩念却不甘心吃这个哑巴亏:“我根本就没有碰到你!”
“够了,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楚肃喝道,“即刻起闭门思过,直到想清楚为止,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他打横抱起不便行走的楼月盈,身后便传来一声重响,顾栩念怀里抱着的手炉滚落在地,想必是摔坏了机关,几个零件可怜巴巴地散落在地。
顾栩念也是真的生气了:“我不服。”
“念……顾栩念,你可还把本王放在眼里?”楚肃冷冷撂下一句,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顾栩念一定委屈极了,他不敢再多停留,否则定然是迈不开腿的。
出乎意料的是,顾栩念没再顶嘴,只是蹲下身去捡那些零件。
楚肃不信她没动手,那她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