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冲到楼月盈房前,却瞥见旁边院门虚掩着,似乎有什么动静,倒是改了主意,抬步先往那边去了。
说来也凑巧,先前抵御北蛮时这两名玄甲军也跟着去过印北关,清楚顾栩念是什么样的人,知道她这是一时气红了眼,未必是铁了心要见血,如此便更为难,半点不敢怠慢。
顾栩念扒着栅栏先看了一眼,只见红菱挽着袖子,站在半人多高的水缸旁边,好像正在漂洗什么东西。
被她揪在手里的……好像是一个人?
顾栩念来不及多想,将陶桃的尸身放在一旁,抬脚踹开了门!
鸢萝渐渐挣扎不动了,缺氧使她的神志都有些不清醒,可是脑子里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她要死了她要死了,她就要死了。
这时院门猛然被人踹开,红菱心一慌,立刻手抖松开了鸢萝。
失去支撑,鸢萝神志不清地瘫软在地,从耳朵里流出积水。
“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大夫!!”顾栩念回头,红着眼睛冲玄甲军们吼。
红菱想要逃跑,却被人牢牢扣住了手,无论她如何踢打,甚至指甲在顾栩念脖子上划出血痕,顾栩念都没松开那只钳制住她的手。
顾栩念对自己的伤痕视而不见,眼睛亮得骇人,把每个字都咬的清清楚楚:“我顾栩念,睚眦必报。”
说完她也将红菱的头按进了水缸里,红菱奋力把头仰出水面:“救命!救命!王妃救命啊!”
这个时候掌握她生杀大权的人是顾栩念,她却要去求别人,未免有些可笑。
顾栩念手上用力,将她的一只胳膊捏脱了臼,红菱想要痛呼,却有大量的水涌进了她的嘴里,她说不出话了。
她想要咳嗽想要呼救,都发不出一点声音,甚至会让她更快地陷入窒息……她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恐惧。
鸢萝也像她一样痛苦一样害怕吧?可是现在,方才的加害者也快要死了。
就在红菱觉得自己此命休矣的时候,顾栩念又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拎出水面。
红菱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口鼻中都呛咳出水来。
劫后余生的喜悦包围着她,她欣喜地抬头,想要看看是不是自家王妃让顾栩念为她方才的逾越付出了代价。
但她所期盼的救星并没有来,是顾栩念放了她一马。
顾栩念任由她瘫在水缸旁边,与方才形同疯魔不同,只是漠然地看着她。
如果顾栩念真的要对她下死手,就跟碾死蝼蚁一样轻而易举。
红菱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顾栩念再疯又能怎么样,以她家王妃的势力,动动手指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那么些达官显贵,岂是白白结交的?
说来顾栩念也是命大,竟被小乞丐挡了灾,倒是浪费了那些牵机药……
然而下一秒,明晃晃的寒光闪得她闭了眼,顾栩念出剑的速度竟然那样快,虽未切实碰到她,却也足以让她感受到冰凉的剑身。
“我只问你三个问题,你要想好了再回答我,”顾栩念持剑的手很稳,“牵机药,是从哪儿来的?”
“什么牵机药,你……啊!”红菱颈间现出一道细细的血痕,是顾栩念听了她的回答之后给出的答复。
只是破了点皮,没怎么流血,也不会有多疼,但足以威慑红菱,让她知道,顾栩念并非危言耸听。
“为什么是炸糕,鸢萝说的?”顾栩念又问,并未执着于前一个问题。
“是啊,是她说的,”红菱转转眼珠,“都是她的主意。”
方才鸢萝过来,急得六神无主,说是那小乞丐吃了那些含有牵机药的食物,已经发作了。
既然如此,鸢萝便留不得了。
这事无需请示楼月盈,红菱自己便可做主,谁料顾栩念这么快就找了过来。红菱一时嘴快,殊不知自己如此作答,已然默认了是她们在炸糕中动了手脚。
顾栩念漫不经心地又在她肩膀上划了一剑,这一下用了些力道,肩头处的衣物被划开,鲜血从皮肉中肉眼可见地渗了出来。顾栩念微笑:“你撒谎。”
若是鸢萝的主意,那盘炸糕就不该是豆沙馅儿才对。
“送那盘炸糕是想要我的命,却误杀了陶桃。”顾栩念的佩剑缓缓下移,直戳在红菱胸前,但凡手上稍一用力,就会将她的心脏刺破。
她的语气平淡,但此刻红菱听来却如同催命,顾栩念动动嘴唇:“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