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杉暮的坚持下,两人最终还是去了联谊会的现场——也就是八岐的别墅。联谊会开始的时间定在下午两点。虽然给上杉暮置办这一身行头花了不少的时间,不过在八岐“高超的车技”下——当然,这次特意绕过了长泽警官的岗亭——两人最终还是提前了一个小时到达别墅。 现在大厅里还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筹办联谊会的警官在进行最后的布置。他们听见外面有人进来,便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却一下顿住。只见八岐身后走进来一人,随着她的步伐,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而循声望过去,只觉得有光笼罩在她身上。那是她身上丝绸长裙黛蓝色的流光,是她锁骨间那滴“天使之泪”折射出的光彩,也是她面上的艳艳容光,是她眼中平静却坚定的眸光,亦是落在她发间那朵桔梗上的耀眼阳光。 有那年轻的警官,一下就红了脸,讷讷不敢言;也有那眼尖的,顿了许久才敢认:“……上、上杉?” 上杉暮不自在地点点头。八岐见时间还早,便将上杉暮带到楼上一个房间里,让她先休息一下,随后自己出去了。 这似乎是八岐堆放模型的房间,四周立着许多透明的玻璃展柜,上杉暮看见里面有一米多高的埃菲尔铁塔,也有微缩的泰姬陵,还有一系列像是科幻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战舰模型,至于其中最醒目的那个,大概是和人等身高的那个源赖光将军的模型。之前上杉暮住院的时候,只拼好了双膝以下的部分,这次看见的却是成品。大概因为源赖光将军的这个模型太过巨大,所以并没有放进展柜,只是放在房间正中。如上杉暮之前所想,模型的成品确实是源赖光将军双手握刀、尽力挥舞的样子,只是令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八岐豪爽地将之前用两亿美元拍下来的童子切放到了“源赖光”的手中——虽然在外人看来,他只是随手在上面放了一把生锈的钝刀而已。 上杉暮一边欣赏着这些模型,一边等待着,听楼下逐渐热闹起来,走出房门往下看,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只是她特意看了一圈,却没看见八岐。她再看了眼楼下的摆钟,发现快到联谊会开始的时间了。她顿时觉得不太对劲,以八岐一大清早把自己叫醒的热情来看,没道理现在还不出现。 她走下去问了一圈,倒是收获了不少对她今日装扮的称赞,但就是没人看见八岐。而大约因为今日是特搜课的内部活动,她也没在别墅里看见更了解八岐的香取千代等人。她想了想,重新走上楼去,本想一间房一间房地去敲,但好在最近天气依旧干燥,八岐掉鳞的这个小毛病也就还没好。有了鳞片作为线索,上杉暮迅速锁定了房间范围——八岐就在三楼南侧的三间房之一。 其中最南侧的那间房没有上锁,只虚掩着。上杉暮自门缝往里看,发现八岐正趴在桌子上,似乎愣愣地看着窗台。她再顺着八岐的视线望过去,却发现窗台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空的花盆。而八岐似乎太过专注,还没有发现在门外偷窥的上杉暮。 她犹豫了一下,扣了扣门,便听见八岐的“请进”。待她走到八岐身后,才发现那花盆并不是空的,泥土正中有一个冒头的绿芽。只是绿芽这头冒得太浅,远远望去,花盆也就和空的没什么两样。而八岐依旧在看着这盆绿芽,不知在想着什么。顿了下,上杉暮又上前一步。这间房窗户朝南,此刻大把大把金色的阳光洒进来,落在八岐脸上。可上杉暮却看见他落寞的神情。 她心头微动,甚至有几分诧异。她觉得,这样的神色,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犹豫许久,她还是问道:“这是什么?”她问的自然是那绿芽。 八岐便答:“桔梗花。”过了一会,又笑道,“这可是我梦中情人送我的。” 上杉暮一愣:“梦中情人?” “是啊是啊,梦中情人。”八岐说着起身,笑了一声,“我为她朝思暮想多少年啊。”又道,“对了,联谊会快开始了吧。我们走吧。” 上杉暮闻言再度打量那绿芽,却骤觉有什么不太对劲。 可是哪里不对呢? 上杉暮一时没有想出来。这时八岐催促了一声,她便没再细思,应了一声便随八岐离开。 他二人下楼时,楼下大厅已聚集了不少人。没过一会就有主持人报开幕词,先是感谢了一下的八岐的慷慨,然后道:“……今年夺得警花之位的,会是我们温柔可亲、心地善良、同样十分美丽的五十岚组长,还是我们妩媚动人的樱井组长,或者是我们蝉联过多次警花的源君,又或者是我们妙手仁心的贺茂组长,或者是我们的……嗯……上杉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羽生一念这时候凑到上杉暮身边,低声道:“好过分,说到组长你就把形容词给跳掉了呢。” 西园寺听见这句话,便低声道:“这是当然的啊,那个主持人可是五十岚的死忠粉呢。现在总共就五名人选,我们特别行动组就占了两名,可是五十岚夺得警花之位的重大威胁。优先打击看起来没有什么人气基础的老大你,也是正常的策略。”大厅里摆着许多果盘,西园寺拿起一片瓜,一边吃瓜一边说,“不过不要紧,任何时候都是反对派少,中间派多。老大你到时候就用你的实力打击反对派,拉拢中间派就好了。胜利必然是属于我们的!” 西园寺说话的时候,发现上杉暮一直盯着她看。她有些发毛,片刻后反应过来上杉暮在看她手上的瓜。西园寺便问:“怎么了?” 上杉暮默了一瞬:“……有点渴。”还有点饿。 不过后半句话,她咽了回去。 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忙着置办行头,没来得及喝水吃东西。现在妆上好了,又怕掉妆,更加不能喝水吃东西了。 西园寺了然地拍拍上杉暮的肩,沉痛道:“老大,这就是美丽的代价。” 几人表演才艺的顺序是抽签决定的。第一个上场的人是贺茂扶桑,只见他穿着一身雪白的狩衣,头戴高高的立乌帽,一副古时阴阳师的装扮。 上杉暮便听西园寺在她耳边嘀咕道:“说起来贺茂家和安倍家都是阴阳师大族,怎么这位贺茂组长偏偏从医呢?” 安倍森罗听见这话,走过来,也低声道:“人各有志嘛。虽然我姓安倍,但其实相比于做阴阳师,我就更喜欢占卜。”说着又看向上杉暮,“说起来我今日给老大你算了一卦,是解卦。难得一次中上卦呢,万象更新,冬去春来,一切消除,是为解。说不定你真能当警花呢。” 这时候前方的贺茂扶桑推一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也说话了,说自己才疏学浅,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只能让自己的组员上来帮忙。说着唤来了自己的组员小兔。 小兔遂上前来,只见她同样戴着高高的乌帽,手里持着蝙蝠扇,腰上悬着长刀,而身上穿着古时候的白色礼服——那是平安时代的年轻男性贵族才会身着的礼服。 源怀雅一见她这女扮男装的扮相,当下了然:“原来是白拍子。” 西园寺疑惑:“那是什么?” 源怀雅斜她一眼:“当年在警校上课的时候又偷懒了吧?这在历史课上应该有说。” 上杉暮接话道:“白拍子可以理解为平安末期的一种歌舞,大多是女艺人身着男性贵族的服装在小鼓、笛、铜钵的伴奏下边歌边舞。” 几人说话间,贺茂扶桑已经退到一旁,继而掏出了笛子,吹奏出悠长的曲调。小兔便在这笛声中缓缓展开蝙蝠扇,扇面上贴着耀眼的金箔。 按理来说这出“白拍子”不算太正规,因着“白拍子”之所以名唤“白拍子”,是指乐声中会用小鼓和铜钵敲出声音清晰的拍子。不过这里虽然没有“拍子”,但乐音尚在,倒也能起舞。 渐渐,笛声渐低,如泣如诉。小兔一边舒展着好看的折扇,一边舞动着宽大的袖子,继而高歌:“吉野山峰雪审慎,与君诀别身飘零。朝夕思念肠九转,相期惟有在梦里……” 源怀雅仔细听着,忽而感慨道:“真怀念啊。竟然是静御前的歌与舞。”又摇头叹道,“她不该选这一舞。她未曾经历过静御前所经历的,虽有其形,未见其神,可惜了。” 西园寺便问:“就是那位源义经的爱人吗?” 源怀雅点头:“静御前是平安末期的绝世舞女。她与源义经相爱,但奈何义经因涉嫌谋反被他的哥哥源赖朝追捕,两人逃入白雪茫茫的吉野山。可带着女人在雪地行走实是危险,如此怕是两人都活不下来。源义经便派人护送静御前到她母亲那里去避难。两人由是长诀。” 又道:“可后来静御前还是被抓到了源赖朝所在的镰仓。无论赖朝如何逼问,静御前拒不交代义经去向。不久,镰仓举行了一场祭祀,赖朝之妻北条政子要静御前献舞。静御前却凛然不惧地在这敌营高歌对义经的思念之情。” 又补道:“这支舞就是她当时在镰仓所跳的舞;歌亦是她当时所咏唱的歌。” 上杉暮只静静听着,没有说话。只是听源怀雅说完之后,她忽然看了眼八岐。其实八岐一直站在他们附近,但一直不曾说话。此刻,他却忽然喃喃:“相期惟有在梦里……” 而大袖挥动间,小兔已唱完了静御前的最后一句“此恨绵绵无绝期”,在愈发哀伤沉郁的笛声中缓缓退了场。随后笛音也收起,人群中开始涌现出掌声,伴随着一些类似于“真美丽啊”的称赞。 源怀雅依旧摇头。毕竟静御前的这支舞所表达的,绝不该是“美丽”。 很快掌声渐息,五十岚雪浓和樱井秋水一起走上前。樱井秋水一身酒红色的紧身裙将她的好身材展露无遗,而她正抱着一把吉他,继而随性地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调着音。五十岚则穿了一身雪色的长裙,长长的黑发披到腰间,对着面前的人群莞尔一笑,然后深深一鞠躬,说道:“这次我会与樱井合作,一起演唱幸子小姐的《梦》。” 说话间,樱井秋水调好了音,欢快而高昂的声音便自她指尖流泻出来。五十岚也闭上双目,轻启红唇: “曾经,我鄙夷你们如行尸走肉 你们不知痛苦,却未曾享有真正的极乐 我沉醉在美梦里 我看见了最美的景,最美的人 我看见了我的心 于是忘记来处 不知归处 不愿醒来……” 可乐声渐渐激烈甚至暴烈,仿佛充满挣扎痛苦。五十岚继续唱道: “现在,我何其地羡慕你们 你们未被美梦捕获,因此逃脱真正的痛苦 现实的冰冷,如刀斧加身 我哭泣着 我哀求着 却逃不开这场梦 一场美梦 一场迷梦 一场幻梦……” 上杉暮听到这里,不由往旁边看了一眼。她在看鹰司信。她还记得鹰司信刚来特别行动组时,封闭着自己的心灵,不愿意和任何人说话,只循环听着这首《梦》。此刻,鹰司信闭上双目,旁若无人地随着乐声轻声哼唱: “也曾想过,就这样吧 也曾想过,还未分晓 也曾想过,冥冥之中 跳动的心脏听不进妥协 冰冷的思想不信所谓命运 既然如此,只能未见分晓 我没有赢 也未曾输 我始终站立 我不曾倒下 我将战斗到底!” 上杉暮静静听完,不由想:真是一首鼓舞人心的歌,难怪信君如此钟爱。 而五十岚和樱井结束后,迎接她们的是汹涌而来的热情和经久不息的掌声。过了相当长的时间,雷鸣般的掌声才渐渐停下来。 源怀雅则相当随意地走上前,甚至打了个哈欠:“都是老熟人了,我就直接开始了。”说着走到一旁的钢琴上,漫不经心地坐了下来,掀琴盖的同时说道,“其实我没怎么准备,一直到刚才为止我都不知道要表演些什么。毕竟年年都来,还要每年都换点花样,实在太强人所难了。”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源怀雅又道:“不过今天看见了静御前的舞,想起了一些往事,就一下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说完,在黑白琴键间信手弹奏起来。 与说话时漫不经心的语气不同,源怀雅弹奏时的神情专注而哀伤,可自他指尖流泻出的音符却是欢快的。上杉暮听着这乐声仿佛看见年轻而美丽的少女在草地上翩翩起舞,而她身后,有一位深情注视着他的少年。这是少年写给少女的乐章,而少女听见了少年真挚热烈的心声,回过身来,欢快地笑了。少男少女便在这炽热如火的爱情中,相守相望,矢志不渝。 “《致爱丽丝》。”上杉暮近乎无声地念出了乐章的名字。她不愿发出任何惊扰到这优美乐章的声音。 这本是一首欢快流畅的曲子,可自源怀雅之手弹奏出来,却还是有意无意地染上了哀伤的色彩。仿佛那一切只是少年的妄想,抑或是物是人非后的回忆。愈是美好,愈是伤悲。 待源怀雅弹奏完,人群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上杉暮四顾,却发现不少人红了眼眶,甚至还有人在悄悄地抹眼泪——也许是被勾起了一些回忆。她特意看了眼八岐,却见八岐神色平静,只是展目远望,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杉暮便在这难言的沉默里,走到钢琴边,坐了下去。 与源怀雅不同,她在琴凳上坐了许久,都没有按下第一个琴键。她发现过往的记忆空白一片,她不知道该先按哪一个。但她知道有些东西学会了就不会忘,像是骑车、像是游泳。因为人的肌肉也是有记忆的,大脑忘记的东西,肌肉会替它记住。她干脆闭上眼,在一片黑暗中,当她的手指轻抚冰冷的琴键时,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找上门来,她便在那时按了下去——准确无比地敲出了第一个音! 第一个音响起的瞬间,在肌肉中尘封多年的记忆瞬间苏醒,于是第二个音、第三个音……无数个音流畅无比地倾泻出来。 可在这雄壮的乐声中,她的整个人仿佛被劈成了两半,其中的一半循着肌肉的记忆机械地按着琴键,一个一个高低起伏的音符准时准点地迸出来,完美地排列着,慢慢凑成了乐章;而另一半仿佛自她身体里走出来,就站在一旁,抱臂看着,冷眼看着,眼睁睁看着自己无知无觉地弹奏着恢弘的篇章。 曲至低潮,她茫然地抬头,却没有看见想象中的另一个自己,可此刻明明身边站满了人,她眼中真正看见的只是虚无。 她仿佛听见有人在低声唤她“小暮”,所有的人都叫她“上杉”,而小久唤她“姐姐”,没有人会这么叫她——除了已经被她遗忘的父母。可是她连父母是否真的唤她“小暮”这件事,都不记得了。 接着她又听见一个人的声音,是男人的声音。那人告诉她:“人不可以被命运击垮。” 上杉暮便在心里说道:爸爸,我一直在战斗,也一直没有放弃。可有的时候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是我遭遇这样的命运。 可一直到乐章终了,心底再没其他的声音响起。她在钢琴前愣了许久,眼睛只盯着这些黑白色的琴键。她听见周围似乎有人声在喧闹,可她听不清这些声音。过了许久,她才起身,融入人群中,继而慢慢地走出了大厅。 “……抱歉。” 耳边再响起声音时,却是八岐的道歉。上杉暮一愣,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别墅后面的院子里,而八岐亦不知何时,竟追了出来。整个院子有如茵碧草,有煦日阳光,不过没有其他的人。 上杉暮摇头:“你不需要道歉。” 八岐却忽而问道:“你弹奏曲子的时候,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上杉暮依旧摇头:“要是这么轻易就能想起……”顿了下,“那我何必尝试这么多年?” 又笑了一下,说道:“我有的时候真恨我自己,应该记住的东西却偏偏忘记了。” 八岐顿了一下:“那些美好的回忆,忘记了确实很可惜。但是还是可以再创造的……” 上杉暮打断他:“不是指这些。”顿了许久,才道,“你听说过PTSD吗?” 没等八岐说话,上杉暮用一种近乎冰冷的语气解释道:“创伤后应激障碍。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临床表现有创伤性再体验症状、回避和麻木类症状、警觉性增高症状等。” 又道:“其中回避和麻木类症状里,有些患者出现选择性遗忘,不能回忆起与创伤有关的事件细节。” 上杉暮又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的父母,死于非命。而我忘记了凶手的长相,忘记了那场谋杀的细节。” 八岐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听说过这件事,这……不是意外吗?” “‘意外事故’只是警方的结论。但我很肯定,不是意外。”上杉暮缓缓说道,“我曾经深恨警察的无能,可当我从警的时候,我才发现关键性的证言如此重要——可我忘记了。” “我有时候想,如果我没有忘记这些最重要的记忆,大概就能捉住凶手。就算不能让我的父母死而复生,也能给小久一个交代。” 上杉暮慢慢呼出一口气,却又笑了一下:“现在想来,其实都是我的错。” 八岐却道:“人最重要的记忆,永远不该是仇恨的记忆。”又道,“这绝不是你的错,是凶手的错!酿成悲剧的是他,应该承担苦果的也是他!”轻声说道,“不该是你。” 说完,八岐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然道:“对了!你等我一下!”说着奔入大厅,再跑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把吉他。 上杉暮看着他缓缓拨着弦,立时有温柔的乐声涌了出来。这乐声虽然轻柔,但却坚定,仿佛轻抚着伤口的那只温柔的手,又仿佛冰天雪地里跃动在心头的炽热的火焰。她仿佛看见百折千回不屈不挠的愚者;又仿佛看见相濡以沫同舟共济的爱侣。 这乐声是刀,也是船。刀锋无坚不摧,破开阴霾,破开雨雪,破开层层迷雾。那船渡人,在无边泪海里,在仿佛命运一般起伏不定的波涛间,飘摇着坚定前行。 上杉暮听完,只问了一句:“这也是你那梦中情人赠与你的吗?” 八岐点点头,微笑道:“在我最困苦的时期,就是靠着这样的乐声,才坚持下来的。” 上杉暮又问:“这首歌,有词吗?” 八岐点点头;“不过只有一句。其他的还没想好。” “是什么?” 八岐很认真地说道:“老子天下第一帅。” 上杉暮被逗笑了,问道:“真的吗?” 八岐只道:“真的。” 上杉暮没再追问,却对这“梦中情人”有了些好奇,不由问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八岐想了想,给出了答案:“这个世间最温柔美丽、可爱迷人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