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黑色车门猛被摔一下,骤然阖上。
陈十紫提着电脑包,怒气冲冲往单元楼方向暴走,满头长发在冷风中炸飞,也顾不上公德不公德,一路气的呸呸唾个不停。
老小区外楼不堪如断垣颓壁,夹道两旁樱花树于深冬中枝叶腐败,满地触目惊心。
陈十紫忽然想起今春樱花烂漫,她抗不过心痒,某天辣手折了两朵当书签,眼下,走到这棵熟悉的老樱花树下,她控制不住便蹲去底下干呕,竟有种和当日那倒霉樱花惺惺相惜之感。
本在枝头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待着,谁知……
玛德!
五雷轰顶!!吃了屎了……
愤然下车时,车里女人给她说的话还响在耳边。
“我想跟你结婚。”
结婚?
结个锤子婚!
我跟你认识吗……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回头看,只敢嘴里囫囵骂了几句不利索的“神经病”、“脑残”、“傻逼”,脑海里全是那人女人一言不发、只用那让人头皮发麻的视线粘着她的震惊画面,她根本不敢看,也不敢听,更不敢回忆。
那悲凄的眼神,那深沉、压抑又哀绝的声音,她……
她有病啊!
发什么神经!
整人吧这是……
陈十紫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愣还是该怒,只能不断在树下干呕。
女人焦躁的侵占欲望深深留在了她震痛的喉咙眼里,扁桃体上那种疯狂撞捣的感觉来回重现,她忍不住咳嗽,想吐出点什么,可呕出来的只是一点点晶莹涎水,脑仁好像一个铜钟被石锤阵阵猛撞,里面嗡嗡的,喉管里翻江倒海。
看着呕出来的口水溶于枯黄大地,濡出一团湿褐色,陈十紫又想起口腔刚才是怎样被搅着、口水是怎样被融着,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不干净了,被这个人攻占了,再次跪在草地上呕了下去。
妈呀,
这女人是疯了吗?
亲她是找死吗!还是真疯了?
刚是怎么了……
心疼这疯子干嘛!
怎么没往那人模狗样的脸上多扇几下!!
她怎么敢!
***
回到公寓,陈十紫把牙能刷二十遍,舌头、喉咙、口腔每一处都狠刷,将近2小时,还趴在洗手盆边呕,喉咙里的疯占触感如影随形。
她简直要抓狂。
莫雪蕙的电话响了无数个,终于被浴室里的陈十紫听到。
两人约了今天谈开公司的事,陈十紫哪还有心情,只连连道歉,说身体不适,过两天再约,莫雪蕙没怀疑,悻悻同意。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夜晚陈十紫杂梦连连,没几个小时就惊醒一阵,梦里全是王黎雾。王黎雾在办公室冷脸讥讽她,在别墅里调笑她弄脏了西装,在车上强吻她,最后,以那个悲恸怨绝的眼神看她,说:“你为什么喜欢的是王絮风!”
像个发疯的厉鬼一样。
陈十紫心一惊,立马从噩梦里惊醒,一摸皮肤,额头、脖子、脊背全是冷汗,心惊胆颤。
寒夜漆漆,漏风的窗户还能听到飕飕声,陈十紫却感觉不到冷,肩膀、胳膊都在被子外面露着,乱成浆糊的脑子被床头的丝丝寒凉刺激出一片清明。
这算怎么回事?
王黎雾喜欢她?
她咋看不出一点痕迹……
还是这人在搞她心态?
是为王絮风??是吗?是吗……
大脑一片乱麻,辗转难眠。
***
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小区门口的王黎雾,她还一直在车里坐着,发丝凌乱,神情魔怔。
凛冬的寒夜夜枭叫的凄厉,偶尔再有几声汽笛声,整个冷寂的夜都被这些声音拉的更加孤寂寒冷,路灯将王黎雾的黑色迈巴赫抻出一道斜长孤影,在寒夜里寒冷无言。
幼年的悲痛回忆散去,王黎雾脑子里全是下午副驾驶上一直疯狂抵抗她的人,还有那狠狠一耳光,再有就是车里连绵不断的咚咚猛踹车门声,女孩愤怒的斥骂不绝于耳。
她竟是没有半点喜欢她吗?
王黎雾手抚上自己的脸,用手机反光的金属背面照。
她看到一张年轻女人的脸。
手拂过自己寂寥的眉眼,魔怔的目光溢出困惑、质疑。
是自己生的不够好看吗?
是自己脾气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