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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佛堂暗语

阳春三月,寒冰初化之际,春水渐涨,细细的垂柳千丝万缕轻拂着粼粼的湖面。  陌上蝶舞莺飞,大片大片的繁花倾吐着芬芳如潮水般绽放于和风中轻轻摇曳。  青草地上碎花点点,如一匹华丽柔软的蜀锦,马蹄踏过,带起一路的泥土清香。  高山巍峨,静水流深。  文阁寺前早已聚集了无数前来上香祈福的人。达官贵人衣紫腰金,车马喧哗;平民百姓青衣黄衫,彼此谈笑。有求平安的,有问前程的,有算姻缘的,也有的图个喜庆。  钟声一声一声清脆流动,百转千回,僧侣的吟唱仿佛诗歌般在古寺间久久激荡。  白衣公子于寺门前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朝寺中走去,穿过拥挤的人群,迈过高耸的寺门,折过香雾缭绕的中庭,直接走到了大雄宝殿。  神坛之上,三丈高的金身佛像巍然端坐于莲台,眉目安详,法相庄严,两侧文殊、普贤两位菩萨手持玉瓶,宝气笼罩,最后面十八罗汉一个个手持法器,形态各异,金刚怒目。  大殿两侧各立四根朱红木柱,雕满梵文,悬挂的经幔玉钩锁扣,帘幕卷起,上百只蜡烛灯火通明,照得佛殿内一片金碧辉煌,通彻光明。  “父亲,今日是你的忌日,孩儿特来上香。”萧子翼手持三只黄香插于铜鼎之中,望着塑金的佛像拜了三拜:“汝虽死,而英名不毁;汝虽亡,而壮志仍存;汝虽故,而香火延续。愿你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生何以生,死何以死;人皆有数,命皆有终。”  “飞鹏扶摇,羽翼摧折;桑榆参天,枝叶凋残。”  “三千繁华,富贵流水;四方芥子,红尘须臾。”  “大道广陌,西方灵圣;我佛慈悲,度化苍生。”  白衣的小僧侣盘膝而坐,闭目敲着木鱼,轻声吟诵着往生的佛咒。  “我佛大慈大悲,望你佑我家人平安,母亲长寿,幼弟无疾,家道兴旺。”萧子翼跪在蒲团上,虔诚地聆听着僧侣的梵音,默默地在心中祷告:“愿我有生之年,能够提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  木鱼声骤停,小僧侣站起身朝萧子翼打了个稽首道:“萧公子,无尘法师在后殿禅房已静候多时,请公子前去叙话。”  “哦,我也许多日未见方丈,正好听闻教诲。”萧子翼还了礼,随着小僧侣一前一后走向禅房。  后殿与前殿不同,这是僧人静修参禅之地,因而比其他地方更加清幽,更接近于佛家禅理的空寂之境。  曲折的长廊迂回着连接着四周的禅房,廊外载满了奇异的树木与淡雅的花草,修长的青竹斜斜掩映,绿叶飘摇。  “请。”小僧侣停下脚步,打了个入内的手势,返身退了回去。  “老僧有礼了。”萧子翼刚进入禅房,那红袍僧人便放下手中经卷,迎了上来。  “多日不见,方丈更显康泰。”萧子翼连忙俯身,双手合十还了一礼。  禅房内陈设简单,案上仅供奉了一座孔雀明王佛像,兽形铜炉里燃着沉香,升起一缕缕浓郁的暗香,檀木架子上放着的全是一卷一卷的线装经书。  两人分宾主坐定,小僧侣换了盏新茶。老僧问道:“公子,今日为何不见你家师与你同来?”  “他……”萧子翼低下头,提及师父,不免触动心怀:“他已经离开我家了,昨日早晨走的。”  “哦,他在你家住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老僧拂着长须叹道:“这个老顽固,也真是的,多年知己之情,走时也不知来寺里告知我一声。”  “他是悄悄离开的。”萧子翼道:“他说他一无儿女,二无余财,在世上算是无挂无碍。他要去一个遥远到世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慢慢变老,慢慢死去。所以离开时没有告诉任何人。”  “善哉,善哉。”老僧闭上了双眼,手捻佛珠道:“荣辱一生,去留无意。他能看破世相,还心灵以本初,还菩提以明净,也是一件好事,免却世俗之苦,不受红尘之累。”  “不过,他将毕生所学全部传授于我,我还未报答丝毫,他就已经飘然而去,真是愧对师父教诲之恩。”萧子翼摇了摇头,目中尽是悲哀的神色。  他又想起了落雪的冬季师父在庭院中一招一式教导自己武艺,大片风雪纷纷扬扬落满衣襟,又想起了仲夏的夜晚师父在屋檐下一笔一划指导自己书法,淋漓笔墨挥挥洒洒写尽情意。  那一幕幕画面,那一件件往事,恍如昨日,恍在眼前。  “唉。”见少年怔住,老僧叹道:“你师父一番良苦,既已脱离凡尘,也不会羁恋俗物。而公子你相貌非凡,英拔出众,日后必立千古之功绩,留名后世。只是……”  “只是如何?”萧子翼不解话中之意,追问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大师有言,但讲无妨,子翼洗耳恭听。”  “好,好,好。天地玄机,不可泄露,日后定当印证。”老僧打住口,不再回答,反而问:“公子可知何为佛?”  “佛法无量,小生也只是窥得一二,不敢妄言。”萧子翼垂手请道:“还望方丈不吝赐教。”  “佛生于心,心中有佛,则无物非佛像,无言非佛语,无意非佛旨。”老僧起身道:“佛者,普济天下,度化苍生。挽人于危难,救人于疾苦,视生灵为无上,通禅法为大道。不入六道轮回,不坠阿鼻地狱。行修者,远山恶水,千里长途以脱胎换骨;参禅者,持斋静坐,十年面壁以了然彻悟。非儒者,经纬天下,道貌岸然而驭使民众;非道者,修仙炼丹,徒有虚表而畏惧生死。故日:天地之间,我佛独尊,阐道理使迷者知返,发教义使俗者超世,扬正道使信者归心。”  “方丈真是高论,小生昏眸顿开。”萧子翼听了老僧的言论,感慨不已:“佛家四大皆空,五蕴皆藏,出世之人,无名无利,无劳无累,不是我等俗辈所能通晓。”  “公子这是何话。”老僧笑道:“只要心中有佛,则佛常伴左右,常现眼前,佛度万物苍生,无世俗之分。”  二人高谈阔论,谈古论今。说及兴酣处,忽门外一红衣女子款款走了进来,漆黑的长发,细带轻系,光洁的额头前扣着一枚月蓝色的美玉。  那不是别人,赫然是萧子翼那天在大街上碰见的那名红衣女子。  那个丢了钱袋的女子。  “哦,你怎么也在这?”未等二人看清,那女子便指着座上白衣胜雪的公子道:“天业城这么大,我们能在这里再次相遇,还真是巧。”  “今日是家父忌日,我只是来上柱香,没想到在这里能再次见到姑娘。”萧子翼并未起身,不动声色地饮着杯中的清茶:“只是不知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红衣女子一时语塞,旋即对老僧道:“我来向大师求姻缘,还请大师给看看命数。”  “既然二位认识,老朽姑且算上一卦。”老僧坐在木椅上,展开一面诸天万佛图纸铺展在桌面,左手拨着算筹,右手摇着签筒,低声默念着古老的佛语。  “诺。”算筹停止,老僧蓦然睁开眼睛,一支纤细的竹签应声落下,拿起看了看,皱紧了眉头。  “怎么?是下下签?”红衣女子见方丈不语,道:“还请方丈言名。”  “非也,非也。卦词日:龙凤相随千里路,君临天下只有龙。龙飞长空乘云去,凤坠荒野落丘中。”老僧叹了口气,讲解道:“龙凤皆呈祥瑞,表王者之气。姑娘乃是大富大贵之人,只是万般皆随缘化,命中合有一劫,只要姑娘于情字之上不过于执著,必然无事。”  “你这老僧净是胡言。”红衣女子折断竹签道:“如今竹签已折,命数之理也应尽消。”  “姑娘何必如此。”萧子翼笑了笑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又岂是折断了竹签能够消解灾祸的。”  “哼,我道你是个知书达礼的公子,反倒如此执迷。”红衣女子道:“难道不知道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人又如何逆得过天。”萧子翼看了女子一眼,笑道:“福祸之言,荣辱之事,日后必当显应。”  “二位公子小姐,休要动怒,我先退去,二位慢谈。”老僧见二人相持不下,笑而不语。更兼刚才算得一卦,已心知几分,便退了出去。  二人仿佛没听见,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虽说并不相识,却好似经年相遇。  “凤翔龙腾,风雨征程。”走出禅房,老僧仰头看了看天,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虽得其人,不得其时;两星交错,必损其一。惜哉!惜哉!”  如果不存在命运这种东西,那么,原本陌路的人,又为何会在万千背影中蓦然相遇,共同走过这一生风霜的凌厉。  只是,相信命运的人又有谁能安然接受命运的戏弄与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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