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过来之后的十几天,姜凝都没有见过他再过来。祖父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黑。姜凝快要过九岁生辰了。她每天都在掰着手指头数数,数答应她生辰会过来的爹娘什么时候到家。听家里的下人说,燕国的冬天很冷,会下厚厚的雪。春天来的很晚,开的都是没有香味的花。 时节已经快到暮春,树上的花落多开少。杨花落下,附上塘上白蘋。双双青鸟飞过。每到这个时候,韩国王城内都是一片祥和的景致,似乎连在大街上吵架的人都少了。 姜国公一生有一个子三女。三个女儿都已经出嫁。离家很远。似乎自出嫁之日起,就成了脱离了莲子的莲心,无法再有联系。唯一的儿子娶亲之后,只生下姜凝一个女儿。作为姜国公唯一的孙女,从小也是宠着惯着长大的。 不过从去年开始,因为要和燕国结盟的事情。儿子被大王派走。夫人也跟着去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只留下了姜凝一人。姜国公本来异常疼爱,到了如今,因为要让孙女高兴,所以也经常叫下人偷偷带着到府外面的街上逛逛。 这天,正好赶上天气晴朗,禁不住孙女的软硬兼施,他还是答应了下人带她出去玩。虽然这个月已经出去了三四次了。在姜国公的监视之下,她换上了平时最不喜欢穿的白色衣服。好跟人群混成一片。 姜凝被有些功夫的丫头小圆带了出去。小圆自幼虽然跟着一些江湖人学过一些功夫,身手还算不赖。虽然是个女孩儿,可是却跟窈窕陈静这四个字完全搭不上边。在规矩严谨的姜府学了将近十年,也没有把她随便的性格改过来。不过现在有了每次带姜凝出去的工作,倒是让姜国公放心了不少。 主仆二人扮成了普通路人,走在喧闹的街道上。姜凝手里举着热乎的烤饼,正在饶有趣味的看着四周卖东西的摊位。小圆看着逐渐变扁的钱袋,想着今天的午饭是不是只能带着小姐吃一顿清汤寡水的面条了。 已经快到中午,街上各种食物的香味渐渐飘了出来。小圆心疼的拿出自己藏在衣袖里的私房钱,带着姜凝走过小桥,去找一家好吃一点的饭馆。姜凝却在过桥的时候,像生了钉子一样,怎么也不动了。 小圆心生疑惑,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姜凝动弹,以为她是小孩子闹脾气,她下来问道;“小姐饿了吗?我们现在就去吃饭。” 姜凝的嘴角耷拉了下来,手指着前面;“那不是非哥哥吗?” 小圆跟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并不见韩非的人影,只见到一闪而过的紫色衣角。 “小姐是不是看错了,没看到九公子啊!” “我看到了!非哥哥跟一个紫头发的怪女人走在一起!” “小姐,我们还是去吃饭吧,等下回去迟了,国公要责罚奴婢的。” 姜凝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弹,小圆只能把她抱了起来,虽然对于已经快到八岁的的女孩来说,这个样子似乎已经不太合适,但是姜凝自小纤弱,每次不听话,最后只能抱起来带走了。小圆抱着委委屈屈,嘀嘀咕咕的姜凝,穿过小桥,走到了饭馆。 “小姐为什么没吃饭?”姜国公站在小圆面前。看着已经睡着的姜凝,有些生气的问道。 小圆把睡着的姜凝交给旁边的下人,自己忙不迭的跪了下来;“大人饶恕,奴婢确实带小姐去了饭馆,可小姐却没胃口,几乎什么都没吃。小姐的性子您也知道,真的脾气上来,万人也劝不了她一个的。” 姜国公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吩咐下人把她送到房间去。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韩非那边还是没传消息过来。他虽然着急,可这里面涉及的皇亲国戚不少,他也不敢贸然打探。日日在家里等着,等的头上都生了白发。 又一夜过去。 第二天早上,才吃过早饭,门上的人就来报姜国公,说是九公子和张相国的孙子张良都来了。 姜国公心里大喜,知道是前些天让韩非帮忙的事情有了眉目,带着一对下人迎了出来。 “公子不负众望,破获此案,真乃我府中上下之幸。我韩国之幸。” “国公年事已高,还是不要行此大礼。韩非倒没什么其他的功劳。只是看来,今晚国公可以睡个安生觉了。” 韩非将他扶了起来,张良一直站在他身后,什么话也不说。姜国公看见张良,开口问道;“子房,近日你祖父可好?” 张良微微欠身行礼;“多谢国公记挂,祖父很好。公子帮我张家解决眼下困局。我欠他一个大人情。” 三人进了内室。韩非闻出来,里面还残留着厚重的安神香气味。 “公子游学归来,就破获如此大案,想必,公子一定会颇得大王欢心。”姜国公坐在内室中间的主位上,看着来往的下人为韩非斟茶。室中供养着数盆山茶。倒是把安神香的气味掩盖下去了不少。 “国公言重了。虽然韩非破获此案,不过,有件事情,还需要国公帮我一个忙。” “公子尽情直言便是。老夫一定尽力。” “希望国公向我父王进言,准我做韩国司寇一职。” 姜国公回想了片刻,说道:“听说张相国已经为公子进言,力举公子司寇一职,难道,还不是十拿九稳吗?” 韩非笑了笑,瞥了一眼坐在他旁边安静喝茶的张良,说道;“张相国确实向父王进言。父王快要答应了。只是,我破获此案,张相国又在此时举荐我,想必别人会多心。若国公再为韩非进言,那我的司寇之职,想必会更加十拿九稳。” 姜国公敛须笑道;“既然如此,那老夫自当尽力。请公子放心。” “如此,韩非便谢过国公了。” 吃过了午饭。韩非和张良便辞了出来。这时,他才想起昨日的事情。 “子房,你有多久没见到过凝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