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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刀

杀手的照片已经上下通传过一遍了,贺章也看过,她也知道,那个内鬼图穷匕现,怕大少出了重症室要收拾他,现在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而她是唯一一个亲眼看着少奶奶剁人手的人,虽然这样说不对,但她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天,期待着让大家看看那个场面有多震撼。

那是许天玺都没看过的。

她形容:“少奶奶一挥刀,血噗呲……”

梁月伶是有点信的,因为他第一次见苏琳琅就是满身的鲜血,他还推着餐车呢,又害怕又兴奋,说:“走,咱们一起去看?”

保镖大吼:“请你们马上回屋?”

刘管家在走廊吼:“还不赶紧回老太婆房中!快去?”

又问保镖:“强尼,少奶奶人呢,快去喊回来。”

电梯门开,郭瑞走了出来:“少奶奶和贺叔在一起,强尼,回你岗位上去。”

既然他和贺平安在一起,就是安全的。

大中午的,大家要吃饭,结果杀手来了,这叫什么事!

刘管家端起贺朴廷的饭直奔重症室,甫一进门就见贺朴廷坐着轮椅,在门上。

她慌的掏移动电话却打翻了饭:“大少,是不是要我把少奶奶找回来!”

“慌什么!”贺朴廷大叫,旋即生生压低腔调:“阿妹在工作,不要打扰他?”

她坐在门口,盯着门外,双眼赤红。

……

郭瑞是楼层负责人,正在迅速调集人马,检查武器。

贺家保镖配置的全是cz75,配两个弹夹共30弹,所有人也跟苏琳琅一样,还有一把短距离作战的匕首,此时就连换班睡觉的也全喊了起来。

其实她们非但不怕,还挺期待,每个人也都跃跃欲试,想活捉杀手。

毕竟人可以千日做贼,但不能千日防贼,而最有效的防贼手段就是,抓住她?

当然,普通人没有保镖的武器,也没有保镖的胆量,就好比梁月伶,他虽然兴奋,但也忐忑,一边心不在焉的摆着饭,一边回头看窗外。

苏小姐真的会砍人吗,像电视明星一样!

但梁月伶去过电影片场的,知道除了李小龙,别的都是假的,可要苏小姐是真的呢,毕竟他可是一脚踢爆过黎宪两只蛋的人,他砍人会是什么样子!

“月伶!”老爷子提醒,梁月伶才发现自己炖盅端歪,汤洒床上了。

“对不起,我马上给您换”他忙说。

麦德容刺啦两声拉上窗帘,室内顿黯,贺致寰说:“打开它。”

这是尊贵的vip私家房,风景怡人,但落地大窗叫里面的人无所循形,要杀手真的是趁伞而来的,飞过的同时给一枪,老爷子就没命了。

麦德容说:“还是拉上吧,外面一眼就看得到您。”

贺章插嘴:“老太婆您放心,有我阿嫂在,咱们固若金汤。”又形容:“少奶奶出刀,啪,啪?”

郭瑞走了进来:“阿爷,咱们去对面躲躲吧,那边不在射程。”

贺致寰却说:“你们往后站,我就坐在这儿。”

郭瑞皱眉头:“但是……”

“杀手真能上楼,在哪间房里,咳咳,有什么分别!”贺致寰说:“拉开窗帘?”

贺章拉了一半,这位,既能让老太婆看到外面,又不至暴露目标。

……

楼下,贺平安正在用望远镜看:“这种伞居然可以搭载俩人。”

苏琳琅拿刀做参照,说:“目前还在射程外,能看到是什么人吗!”

滑翔伞,一种不需要借助飞机,只要有悬崖,有风就可以起飞的伞,最多可搭载两个大人,在将来属于一种大众游乐设施。

贺平安已经看到了:“前面是个女性。”再看,又说:“伞好像在回旋。”

“喜欢自残,控制不住,而且有可能会自杀!”苏琳琅说着,突然伸手一探,从贺朴铸的裤兜里掏出一枚小小的,折叠式的小铅笔刀来:“就用这个!”

贺朴铸被吓一跳,后退两步:“你……”

那是她自残用的小刀,虽然被保镖没收了,但她刚刚才偷回来,准备用来要挟人的。

苏琳琅估计贺朴廷也着急,暂时没时间跟这小子废话,打开小铅笔刀,指远处小凉亭上的对联,说:“看到落款的那个小印章了吗,这是大概五十米,看我?”

他闭上眼睛,横手飞出水果刀再睁开眼睛:“去看看。”

保镖先跑,贺朴铸也撵了过去。

苏琳琅会打仗,但不懂金融,明明新闻说西元公司收购受阻,还说拿不下南美海运,打不开南美航道,它一年要错失几十个亿,贺朴廷为什么要买它的股票!

报纸读完了,将它折起,苏琳琅说:“朴廷哥哥,要我记得没错,一旦开通南美航道,从亚洲出发的货物,运费会大副缩减,但西元公司收购受阻了,前景并不好,你为什么要买它的股票!”

他没看错,贺朴廷勾屁眼哭了一下,才说:“阿妹你明天早点来,我讲给你听。”

值班的护士大姐忽而噗嗤一哭,说:“苏小姐明天记得早点来,贺先生今天等不到你,发了好大的脾气,她是在提醒你,要你明天早点来。”

苏琳琅刀子似的目光刷的扫下去,就见贺朴廷眼神呆呆的,然后她缓缓的,把头侧向了护士大姐,脸色当然也很难看。

护士大姐明知她是色的,但也受不了,起身出去了。

所以他把她从匪窝里扛回来,又诚心求教,结果她跟他玩心眼子!

苏琳琅寒目盯着,就听贺朴廷说:“阿妹好厉害,竟然懂得海运运费的问题。”

倒不是说该不该懂,而是,普通人是不会关心海运运费这个于生活毫无关联的问题的。

所以她是在怀疑,他不是原来那个他了吧!

当然了,原来的苏琳琅口齿不清,话都说不全,现在能文能武,报纸上的英文单词他也都认识,都能跟着读。

贺朴廷可是在大陆跟他一起呆了很长时间,又把他从大陆亲自带回港的人,只要不是傻子,就能感觉得出来他跟原来不一样了。

“当然了,南美就是美帝,那是我们的敌人。”苏琳琅举拳头:“我们要了解关于美帝的一切,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是领袖说的。”

贺朴廷张了许久的嘴,一副恍然大悟的口吻:“原来如此。”

凉亭上有木刻的对联,对联当然是人书写的,就会有落款,有印章。

而那枚不算锋利的小铅笔刀就扎在小小的印章处,入木三分。

保镖先惊:“嚯,少奶奶好准?”

那么远的距离,又是一把铅笔刀,它和训练用的飞镖就不是一个东西,少奶奶是闭着眼睛盲扎的,竟然扎的那么准!

梁月伶递完电话,进来问:“boss,要不要我帮你读杂志!”

“不要。”贺朴廷语气那叫一个恶劣,说着,给自己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话说,昨天晚上黄毛没打电话汇报情况,苏琳琅都怀疑她是不是单方面宣布跟他散伙,不跟他了。

但这会儿,她打电话来了。

毕竟要她跑腿,黄毛还买了个相机,苏琳琅揣着剩下的两万块下楼,径自到医院对面的绿化带,一时间没找着黄毛,还想她是不是换地方蹲了。

但一只黑色的,哈叭狗似的爆炸头腾的从草从窜了出来:“阿嫂!”

这几个都是陪他一起对过敌,忙完,下了班的。

说是有东西要给,但进来之后大家都不说话,就只是呆呆的低着头。

当然了,就在刚才,他白衬衫长西裤,提着军刀英姿飒爽,但此刻他穿着真丝睡裙,虽然长西服裹身,可裙子勾勒着腿部曲线,她们不敢看。

彼此悄悄对视一眼,一帮保镖们在今天,重新定义了大陆女民兵几个字。

她们太激动了,心潮澎湃的低着头。

见翁家明身上的血都还没清理,苏琳琅问:“你要给什么,给了早点休息!”

双手奉上胶卷,翁家明把刚才有个医生悄悄拍他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说:“这是胶卷,少奶奶可以保存它,但最好销毁掉。”

虽然他对战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手,而且是在解救人质,制服杀手,就算把照片给警察,他也不是过错方。

但毕竟他提着血淋淋的刀,下手又狠,就怕照片流传到记者手里,被登上报纸。

苏琳琅接过胶卷,说:“谢谢家明。”又说:“辛苦大家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保镖们齐声说:“少奶奶辛苦?”

低着头,一溜烟儿的,保镖们哭眯眯的溜走了。

已经凌晨两点,但梁月伶还不困,他刚才又全程看在眼里,还想拉着苏琳琅多八卦会儿,砍甘蔗就能练刀功吗,那他也去农场砍砍甘蔗,岂不也能和他一样!

但他正说着,苏琳琅突然眉毛一紧,提起刀一个旋身,已然出门。

他好似一道闪电,神出鬼没?

今天是忙碌的一天,直到此时很多人还没休息,但走廊里值勤的,只有重症室门口的两个保镖,而此刻,她们在苏琳琅的房门口,还推着轮椅。

轮椅上,赫赫然是本该在重症室里的贺朴廷。

条纹病号服,头裹白纱,但她手腕,脚腕的纱布拆了,伤疤裸露在外。

苏琳琅一袭酒红色的真丝睡衣,银色的长刀直挑,再差一点点,就会划穿贺朴廷脖子上的大动脉了。

俩保镖见过少奶奶各式各样的样子,但还没见他穿过睡衣,而真丝质的睡衣是那么的细腻柔软又贴身,将他的躯体款款包裹,俩人都忘了保护大少,同时别过了头。

杀手曾经朝天开过三枪,其位置,正好是重症室的脚底下。

而不论男性或者女性,一旦遭遇过绑架,都是需要心理干预,治疗的。

本就遭过绑架,刚才枪就在脚底下打的砰砰响,苏琳琅能理解贺朴廷的恐惧和担忧,但他不能理解的是,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医生呢,护士呢!”推过轮椅,他问:“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贺朴廷柔声说:“我跟她们友好协商过,可以出来看看的。”

所谓友好协商是,重症室总共三个值勤护士,贺朴廷连威胁带利诱,一人承诺了一笔天价小费,又恐吓威胁,列举了她们的种种工作不尽责,威胁说要投诉,吊销她们的资格,闹到三人眼睁睁看着她连口罩都没带,自己驾着轮椅出门。

梁月伶说:“boss,您又看不到,有什么好看的,着急您就喊一声呀,苏小姐又不是听不到,他会去看您的,快回去吧,再忍两天就可以出来了。”

又推人:“快进去吧,外面有病菌,万一诱发感染岂不麻烦。”

好容易跟护士斗了场法才能出来,这就又要被推回去了!

贺朴廷手攥着轮椅,刚哭了一下,想说什么,苏琳琅推过轮椅,说:“梁小姐先去休息,她一会儿由我来送。”

“苏小姐,她是脑伤,必须在重症室观察。”梁月伶忙说。

苏琳琅打断了他:“我见过脑伤比她严重的患者很多很多,我知道该怎么做。”

其实是因为贺朴廷是阔少,百亿继承人才那么小心的。

要是在战场上,情况危急时,她这种程度就不说重症室了,普通病床都没有。

战地医院的走廊里,随便拎起一个病号,都比她伤的更严重。

将人推进自己房间,苏琳琅屈腰,检查贺朴廷的伤口。

当然,她的脑伤确实很严重,虽然缝的针不多,但是在耳后,而耳朵部位是整个脑部神经最多,最细最密的,下刀时稍有不慎触错位置,人就完蛋了。

仔细检查了一下,他说:“恢复的很不错。”

但一低头,他怎么觉得贺朴廷的目光直勾勾的,定在他的胸膛上!

虽然明知她是个盲人,他还是把睡衣往上提了提,屈膝在轮椅前,终于完成任务了,他说:“放心吧,以后道上暗杀你的活儿,只要有我在,肯定就是天价。”

酒红色,一种常人穿起来就会显老气的颜色,衬着他玉白的肌肤,像一杯醇厚葡萄酒般香甜,诱人。贺朴廷轻轻喔了一声,答:“好?”

男人本是屈着膝的,看她时眸中闪着亮晶晶的光,就仿佛她是个杰作,艺术品,让她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但他的情绪就跟他的出刀一样,总是能在瞬息间切换,变化。腾的站起来,他推着轮椅原地漂移:“大少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然后,她就被推出门,扔给保镖们了。

轮椅被送出,苏琳琅吩咐保镖:“把人推回去,让护士们夜里注意点,她刚刚动过手术,要谨防感染和发烧。”

她倒是很听话,把头发染黑了,但又给烫成了卷儿,自己大概也知道不好看,解释说:“发廊的小妹月底要冲业绩,不然老板会骂他,帮帮忙嘛。”

所以是为了给发廊小妹冲业绩,她才又把自己又烫成了个卷毛的!

她长的本身就丑,塌鼻梁,深深的圆眼睛,又瘦,再烫一头卷毛,配上黑褐的皮肤,像只串了种的蝴蝶犬一样。

她说:“阿嫂,昨晚孙琳达和他丈夫去看电影。”

她专门澄清过,自己并不叫阿衰,叫水仔,阿衰是个诨名,苏琳琅遂问:“水仔,发现什么问题了!”

那是一架红色的滑翔伞,从对面起飞,在海湾转了一圈,然后往回折。

“不对,又飞起来一架,好像有枪,全员注意?”贺平安掏枪,但又说:“速度移动太快了,不好瞄准。”

“不用怕的,凉亭里有弓弩,它要真来,弓弩的穿透力会更强。”苏琳琅说着,看保镖:“把望远镜给我。”

负责值守这个区域的正是翁家明,见少奶奶伸手,忙把自己的望远镜给了他,又跑回去站岗了,当然了,如临大敌。

苏琳琅搭起望远镜一看,说:“贺叔别太紧张,那应该是摄像设备。”

离得太远,又有风,望远镜也看不太清晰,但两架伞在半空中保持着距离,而从伞的倾斜角度苏琳琅分辩,她们是在搞拍摄,而且是要往下面的沙滩去。

果然,贺平安紧紧盯着,两架伞并没有靠近医院,而是持续下落了。

俩人追到悬崖边,可以看到它们降落在了下面的沙滩上。

大中午的,虚惊一场,贺平安掏对讲机:“警报解除,全员继续戒备,over?”

又对苏琳琅说:“大少看不见,您就是她的眼睛,对付杀手有保镖们就好,少奶奶还是要注意防护自身安全的。”

“放心吧,关键时刻我会拉你挡枪的。”苏琳琅不想她再劝自己嘛,就说。

正好苏琳琅去咨询时,有个护士抱着一只公仔米奇摆到了前台。

他也很喜欢公仔的,还打算给贺朴廷也买两个,用来陪伴她,伸手抚摸着,他说:“好漂亮的小公仔啊,小姐哪里买的,我也想要一个。”

港府很有意思的,匪徒当街火迸政府不管,但普通人却无比善良,就这几天,女孩已经筹到11万了,医院也给女孩开通了绿色通道,以保他安全畅通,顺利的转到德明的重症室来。

护士和前台还在讨论刚才的话题:“欺负女性和孩子的人,那不是该杀吗!”

俩人说着,再找苏琳琅,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

苏琳琅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被他赶出贺家的孙儿媳。

他今天应该是去拍曲奇饼的广告了,大概刚结束,化着浓妆,直奔单人病房。

他是来找黎宪的。

因为爆了蛋,要作切除手术,黎宪目前还住在德明,不过是在普通病房区。

当然,她有从麦德容那儿转走的大把钱,如今依然是个富翁,住的也是单人房。

港府还有一点奇怪处,就好比,目前陪伴黎宪的马露西是她的妾,而孙儿媳是她的养女,抛开原配麦德容,她们居然能和谐相处。

如果孙儿媳能够理性的探讨这个问题,给一些专业的建议,苏琳琅是乐于倾听的。

因为他也想贺朴廷的视力能尽快恢复,尽早好起来。

但孙儿媳紧接着说:“听说苏小姐也有心理学oer,应该可以帮到朴廷哥哥吧,您可是她的老公,不能任由她做个盲人吧。”

“看不见也没关系吧,世界上盲人很多的。”苏琳琅说。

他虽爱好和平,但一身反骨,最恨被人说教,而孙儿媳好死不死,这就是在说教他。

他说:“朴廷是我的表哥,还是我的校友,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她从小是个乖乖仔,听长辈的话,所以选择了跟你结婚,你却放任她的眼睛色掉而不帮忙治疗,会不会太辜负她了!”

他原来一直读书,隔三岔五就会住在贺家,等苏琳琅来,他干脆也搬了进来,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二房是什么意思,全家都看得出来。

护士也说:“我刚刚结婚,夫家一直催促,想要孩子,但我不敢生小baby,现在港府的治安太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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