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盛榕不紧不慢道:“你再进去与皇上说几句,就说原本昨日公子就要来见皇上的,还带了乌梅酥要给皇上送来,可临出门叫事情给耽搁了,今日花了整天的时间,专门给皇上准备了酒菜,都是皇上爱吃的。”
“这……”
乐安面露难色,袁姐姐平日待他好,让他做什么他不能不听,可皇上忙着正事呢呀,本来就不耐烦了,还要拿着这么一堆不痛不痒的解释进去烦扰,这不是找着掉脑袋吗?
乐安斟酌道:“要不然……袁姐姐你先回去,等皇上忙完了我再帮你去说,现在进去,我怕惹皇上生气啊……”
袁盛榕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尽管去说,皇上生气了我担着。”
你怎么担着嘛,乐安心里憋闷不已,敢情不是砍你的脑袋。
袁盛榕见他不动,将玉镯摘下来,塞到了他手里,“这个你拿着。”
乐安惶恐地给她推回去,“袁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快拿回去,我进去说就是了,不过,皇上答不答应,我可不能保证啊……”
“好。”袁盛榕满意道:“务必将我原话转达给皇上,不要落下。”
宫里的差事也太难当了,乐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么细,不结实啊,一砍就要断的呀。
他硬着头皮进去了,进去之后站在门口一声不敢吭,细听着里头的动静,想着等个适当的缝隙再插话。
他听见里头陆将军道:“请皇上下旨,彻查神兵营,若真有余党的奸细混入,属下定亲手绞杀,严惩不贷!”
段景忱不着痕迹地往门口瞟了一眼,转回目色对陆鸣道:“晏林军的每一个将士,都是你亲自挑选的,没有实证,朕不想怀疑任何人。”
陆鸣惭愧地垂下了头。
“起来吧。”段景忱道:“大张旗鼓会打草惊蛇,抽丝剥茧,才能窥见背后的网有多大。”
无论是被隐匿的东宫赃款,还是早有准备的刺客,都昭示着太子余党没有那么简单。
“不必慌张,朕自有安排。”
段景忱跟陆鸣说完,转而提了声量,对着门口道:“站在那做什么,有话就说!”
乐安头皮一麻,扑通跪下,“启,启禀皇上,棠公子昨日把你最爱的乌梅酥吃了!叫你不要耽搁,赶紧去坤宁宫,给他做点好酒好菜!”
什么跟什么……刚才袁盛榕是这么讲的?
乐安胡乱说完,反应过来不对,但是已经晚了。
乾清宫内鸦雀无声,皇上、陆将军、章大人,全都沉默了。
乐安流了一脑门的冷汗,想重新说一次,但是怎么也张不开嘴。
半天,听到段景忱开口,咬着牙,说了跟方才一样的两个字:“出,去。”
“是,奴……奴才告退。”
他连滚带爬地出去,脸上的血色都吓没了。
袁盛榕瞧他这模样,有点不对劲,不应该是这样啊,于是问他:“皇上说什么了?”
乐安心脏砰砰地跳,“袁姐姐还是请回吧,皇上今晚铁定不会去了。”
“为何?”
乐安哪敢坦白是自己胡说八道给搞砸了,装傻充楞道:“皇,皇上还有正事没商议完呢,你快回吧袁姐姐,我回去当值了。”
他转身要回门口,被袁盛榕一把扯住了衣袖。
“再进去一趟,跟皇上说,公子找他也是正事,请他忙完了务必来。”
乐安都快哭了,“好姐姐,我求你了,我年纪还小,俸禄都没攒下多少,宫外还有爹娘要赡养,你饶我多活几天行吗……”
“你去将这句话说了,我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乐安才不信她的鬼话,反抗道:“我不去,要说你自己去说!”
“好。”袁盛榕没在怕的,抬腿就往里闯。
乐安吓得赶紧拦她,“你干什么呀,擅闯乾清宫,你可知是什么罪!你自己不要命,不要拉我当垫背啊!”
“那你就快进去通传。”
乐安越想自己越命苦,这辈子都不当男人了,怎么还要遭女人给的罪。
“我去说!我去说行吧!”他一跺脚,一转身,抱着赴死的心再次勇闯乾清宫。
谁知这回,皇上见他进来,还没等他说话就站起了身,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对陆将军和章大人道:“朕有些急事,你们先回去,剩下的明日再议。”
“是。”
段景忱匆忙走到门口,对乐安道:“摆驾坤宁宫。”
乐安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啊,是!摆驾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