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多数人的面前,忍足侑士的情绪总是不动声色也难以察觉的。夏树转学的那一年,说毫无感觉肯定是骗人的,可是他本人也说不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在来东京以前,他的过去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碎片,冰帝网球部和夏树是他拥有的少有的稳定,陪伴,以及归属感。以至于在很长的时间中,他无法界定和夏树之间的关系,是朋友吗?好像不止,比友情还要高一点点。高出来的部分是因为爱吗?不敢想象。遇上自己的事情,聪慧如忍足,也免不了那些应有的笨拙和迟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向日岳人就是那个看得最清的旁观者。夏树对于侑士的意义,可能已经超过了他本人的想象。侑士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即使是在两个人已经交往后,他每次结束部活,还是会惯性的看一下看台。习惯,时间都难以与它抗衡,它把一个人融入另一个人的生命里,无声无息。你能忘记生命中的那个人吗,恐怕用尽一生也难以磨灭。 岳人是知道的,忍足侑士喜欢伊藤夏树,远比当事人明白的更早,同样的他也不想点破。感情中从来没有圣人,也从不需要圣人。当侑士在天台上把捕梦网扔给向日时,他只是说了一句,“侑士,我并不会道歉。”无论是过去的事,还是才发生的事。那个离开的背影缓缓停下来,侑士嘴角微扬,头偏回来一个小的弧度,“正好我也没打算要道歉。”无关夏树,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那次的分别以后,忍足和夏树已经快一个星期都没有讲过话了,这已经刷新了两个人之间的最长吵架时间。他想给夏树足够的时间去冷静,因为深知夏树的性格。她对于岳人的愧疚感,无论岳人如何表达自己的不在意和不介怀,都没有那么容易让夏树卸下心里的这个担子。而这是忍足能想到的最好的情况,其他更多的可能,他已经无心再去猜测。因为无论是哪一种猜测,结果都不会是他能接受的那一种。 —————————— 如果有人在傍晚的时候来过这里,就会发现从立海大的天台,也可以看见神奈川海边的落日。夏树背靠着一堵墙,看着远处的云从绯红变成浅紫,光线沿着海岸线一点一点的收缩。那天,也是像这样的天色,侑士的拥抱和他未曾袒露过的情绪。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的从眼眶中滑落,她抬了抬手,那滴泪却是已经滑过面颊,滴到了衣领上。依靠着墙缓缓的坐下,手捂住嘴,轻声哭了出来。 浅川找到夏树的时候,她的眼眶还是红红的,“我找了一整个学校,你们还要互相煎熬到什么时候。” 夏树眼神空洞的盯着远处快要消失不见的光线,声音微颤还带着一丝沙哑,“由纪,就快要,结束了。” 她最近一直在用旁观者的眼光,思考她和侑士之间的关系。和她在一起,总是侑士在扮演迁就者和照顾者的形象,她能为侑士做些什么呢?就连为他出头,到最后还是被他保护着。侑士的世界原本有网球和朋友便足够,从朋友变成情侣,他失去了作为朋友的夏树,还差点失去了曾经作为拍档的岳人。就连不是他的错,都被自己怪罪到他身上,用他对自己的爱伤害了他。侑士已经越来越成熟了,而她的心里却还住着一个孩子,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两个人相爱的人,却没办法在一起的原因。 “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忍足会怎么样吗?” “他会很好的。”没有伊藤夏树,忍足侑士会遇到更合适的女生,然后没有负担的,幸福下去。 其实没有交流的这几天,夏树一直反复刷新着侑士后援会的网站,其实在偶尔几次和岳人的聊天中,她每次打完又会删除的句子,“他好吗”。还有一直留在草稿箱里的,“对不起”,不是不在意,而是太在意。 “由纪,我已经不想再让他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