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甘嬷嬷从外头回来,便被贺氏单独叫到角院,让她把账目上克扣的银子吐出来。
甘嬷嬷自知败露,心里惴惴不安,回到屋里却又被香蒲当头棒喝:“甘嬷嬷,你要大祸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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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祸,什么临头?”甘嬷嬷的心咯噔一下。
香蒲诡秘道:“二奶奶下葬之后,我就隐约听保常媳妇提过要对二房的人封口,这心里正打着鼓呢,贺氏就来找你来了?”
“什么封口?这无缘无故的封什么口?”
香蒲顿了顿,用那种瘆人的眼光看着她,“你说二奶奶明明没有死,他们往棺材里填的是什么?”
“你……你……这青天白日的,你别吓人行不行!”越是手脚不干净的人,越是容易心虚,甘嬷嬷脑子里就蹦出了许多毛骨悚然的画面,好似有鬼来找她索命。
“我不是吓你,咱们这些下人啊,知道的太多了,就成了主子心里的一根刺,不然好端端的,贺氏作甚么要来找你麻烦?”要说以前的香蒲,未必能唬住老奸巨猾的甘嬷嬷,可她刚被贺氏敲打过,正在惊魂未定之时,对香蒲的挑拨已然信了六七分。
恰巧,骆德昌又在书房里发了一通火,责怪青荇擅自处理他的书信,其实不过就是曲氏收在匣子里的信笺被翻了出来,字里行间倾诉的都是惦念之情,还偷偷藏了几粒串好的相思子。
莫将红豆轻抛弃,学就晓风残月坠,事实如同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
骆德昌如今受不得半点刺激,吩咐青荇把信笺全给烧了。可青荇才烧了几张,骆德昌又发癫似的一把踹翻了火盆,将那些焦黄的纸片重又捡了起来。
青荇抱怨道,“老爷这样拿咱们撒气有什么用。”
“老爷又发脾气了?”甘嬷嬷原先还是很得二爷赏识的,可现如今她也不敢随便往前凑。
“可不是嘛,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老爷的脾气是愈发孤拐了。唉,这心里头一直憋闷下去,早晚得找个人发泄……”
曲氏没了,她的责任最大,骆二爷要是想找个替罪羊,怎么算也该轮到自己头上。甘嬷嬷越想越觉得骆家不是久留之地,趁着事情还没有闹大,不如收拾细软回老家,置办几亩田产,安心颐养天年。
姮芳听了她的请辞,假意犹豫了半天,“您这一走,怕是屋里就没有可靠的人了。”
“怎么会呢,大奶奶手里刚调教了几个小丫头,个顶个的灵巧。再不济,还可以从老太太屋里调几个得用的媳妇子过来,总归比我这风烛残年的老婆子强多了。”甘嬷嬷这还不足五十呢,就自称风烛残年,也不臊得慌。
姮芳无意再与她做戏,遂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挽留,您好生回乡静养吧。”
姮芳给甘嬷嬷备了仪程,一路送到驿亭,也理所应当的从她手中收回了陪嫁单子和卖身契,彻彻底底将二房控制在了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