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清哥。”被冷落在旁的白可可终于忍不住,脸色沉的厉害,捂住嘴,白可可一副难受至极的样子:“我有些晕船,先回房吃点药。”走之前,甚至刻意瞅了任贝清一眼,楚楚可怜。 任贝清皱眉,没来得及回应白可可,手上一疼,他垂眼朝任沉木的五指看去,心里似乎有些烦躁。 但他并有没表现出来,只是用另一只手把任沉木往怀里揽了揽。 任沉木恍然回神,这才发现她太过用力,把任贝清的手背都按出了一条红痕,松开手,她抱歉的笑一笑:“疼吗?都怪我不注意。” 用印有红痕的手背轻触一下任沉木的唇瓣,任贝清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没有关系。” - 不多时,游轮便迎着翻腾的海浪,缓缓停驻在了花岛的岸边。 海风席卷花香,一簇簇各色花朵与苍穹映为一体,姿态磅礴。 兴许是靠岸之前就有人通知了岛上的吴管家,任贝清一下船,就看见吴管家从满是花簇的拐角处,远远赶了过来。 “大少爷。”微喘几口气,吴管家调整了一下呼吸,老眸直望向任贝清,甚至没看一眼任沉木,可见事情有些紧迫:“教堂里突发了一些状况,老爷让你赶紧过去。” 任贝清闻言神情一凝,拢了拢眉峰,没有出声。 “出什么事了?”任沉木瞅着吴管家满是皱纹的眼角,随口问道。 吴管家怔了一下,从任贝清脸上挪开视线,不假思索的回道:“也不是什么大状况,小姐放心,婚礼会按时举行。” “那就好。”任沉木笑着微微点头,随即侧身,抬手替任贝清拍掉衣领上,不知何时沾染的花瓣,说:“贝清你快去吧,别让父亲等久了。等叶刻接可可下了船,我们就赶过去。” 任贝清展开眉峰,顺势握住任沉木的手指捏了捏,沉默半晌,对吴管家说:“我们走吧。” 凝视着两人消失在拐角的身影,任沉木唇边的笑容便淡了下来。 说来,上一世这时候,教堂里的确出了些状况,但并不像吴管家描述的那么轻松。毕竟,教堂里可是出了命案。 在她和贝清未抵达花岛前,警车就已迅速通过另一艘游轮,将命案现场的出口堵了个水泄不通,黄色警示条更是封住了整个教堂。 然而任家终究是任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各业界都要避讳几分,更别提如今的任家,金融投资遍布全国,根底更是盘根错节,牢牢深扎于整个S省里。 再者,经过搜查并没有一项不利证据指向任家,于外界,这件命案也不适合在此刻曝出,婚礼开始前,这阵躁动就暂时被压了下去。 她和贝清的婚礼地点,也从教堂改到了距离很远的海滩。或许是基于任家的影响力,以及当时宾客和记者都还没到达花岛,虽然惊动了警方,但婚礼结束后,却丝毫没有关于教堂命案的报道。 后来,若不是苏长恭一点一点叙述给她听,她或许永远都不知道,在自己婚礼前还发生过这么多的事。 至于被害者是哪位,嫌疑人又是谁,有没有被警方拘捕,苏长恭倒是没有告诉她。 “小姐。”正感慨着,叶刻从身后走来,出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任沉木转身,见只有叶刻一个人,不禁往游轮上看了两眼,瞅着叶刻高挑的身影,心知肚明道:“可可呢?” 本来白可可就在和她赌气,游轮上贝清又冷落了白可可,白可可心中必定郁堵,又怎么肯轻易下来。 叶刻凝着任沉木的瞳孔:“白小姐说虽然吃了药,但身体还是有些不适,她再躺一会儿就下船。”默然了一下,他又道:“还说不用等了,让我们先行去教堂。” 任沉木点点头,一副了然的神情:“走吧。” 上一世她听到叶刻的这番话,还颇为担心的返回到了游轮上陪伴白可可,直到贝清手机通知叶刻,说改了婚礼地点。 此刻想来,她当初的举措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因为无论她对白可可有多好,白可可只会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 抬腿径直往教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任沉木都没再开口。 叶刻也保持相对的沉默,紧随在任沉木身后。只是一双眸子,望着任沉木的背影,目光漆黑灼灼。 良久,经过一片簕杜鹃时,任沉木忽然顿住脚步,回头,淡淡瞥了叶刻的胸口一眼。 叶刻挑眉,浓眉甚至微抽了一下,显然不明白任沉木的用意,索性安安静静的站着,与此同时,他的视线扫过任沉木低垂的睫毛,削瘦的下巴,和垂在婚纱一侧的纤细指尖。 “喜欢簕杜鹃吗?”任沉木突然开口,抬眼盯着叶刻,整个身子转了过来。 叶刻愣住,见任沉木表情认真,他浓眉忍不住再次抽了一下。 迟疑少许,叶刻张唇正准备回答,任沉木就弯身,拔过一片簕杜鹃的花瓣,递给了他,凝着他的表情,与当初递给他诗经时如出一辙,非常平静。 眼底黯了一黯,叶刻笑呵呵的接过花瓣,拿在手里翻转了两下,答道:“谈不上太喜欢,平日里也就在家捣鼓一些雏菊,对杜鹃……” “有女朋友吗?”话锋一转,任沉木不等叶刻说完,就低声问了第二个问题,语气淡淡,像是很随意的问话,但表情却没变,和之前一般认真。 叶刻捏着花瓣的手,抬在半空,他仔细思索了下任沉木的两个问题,觉得两者怎么都联系不到一起,于是笑了笑,坦白道:“没有。” 任沉木对叶刻的回答置之一笑,再次瞥一眼叶刻的胸口,她抬手摸摸眉梢,想了想,又问:“知道丁子琪吗?” “丁子琪?”叶刻笑容微敛,对任沉木骤然提起的名字,心生警惕,稍稍沉默后,他低笑两声:“知道,但了解不多。” “是吗?”眨了眨眼,任沉木又拔过一片簕杜鹃的花瓣,塞入叶刻半抬着,一直没有放下的手中后,侧躬下身子,饶有兴致的拨弄起花簇来。 叶刻眼眸噙笑,望着任沉木耳侧的几丝碎发,将攥着花瓣的手背到了身后,紧握成拳。事实上,关于丁子琪的回答,叶刻说了谎,他不但知道,而且非常了解。因为能入得了苏爷眼的,绝不是简单的对手。只是他没想到,小姐会突然提起丁子琪,就像不久前不经意提起苏爷一样,让他有种已被看穿的感觉。 拨弄了花簇片刻,任沉木直起身子朝远方看了看,旋即转过头,却发现叶刻正直直凝视着她。 愣怔一瞬,她抬手摸摸脸,愉悦的笑几声,问:“好看吗?” 叶刻岿然不动,目不转睛,嘴角勾起的弧度都不曾变过,浓眉却忍不住抖了几抖,握在身后拳也不禁松了松。 见叶刻不做回答,任沉木瞅一眼叶刻的短发,静了几秒,说:“挺好看,头发在哪儿剪的?” 叶刻顿了一下,对于任沉木南辕北辙,毫不相干的问题,完全摸不着头绪。抬起掌心蹭了两下头发,他微动唇瓣,却只道:“……” 没有等到叶刻的回答,任沉木把视线往下挪,停在了叶刻的胸前,踟躇。 其实在此处停留,和叶刻聊这么多,任沉木一直是在拖延时间,等贝清的电话过来,她总不能告诉叶刻婚礼地点已经改动。 况且,任家既然封死教堂命案的消息,连她这个过门女儿,都不能知道一丁半点儿,她现在去教堂,势必不是好决定。 当初,她不是没有问过贝清,为什么临时改变了婚礼地点,但贝清避而不答,几句就扯开了这个话头,她再提起,贝清就有些恼怒,一脸的不耐。 她那么爱贝清,小心翼翼维护着这段婚姻,恨不能把贝清揉入血骨,又怎么会为了一个问题,伤了和贝清的感情。 半晌,任沉木盯着叶刻的胸前,想了想,终于试探性的开口,问:“叶刻,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叶刻愣了愣:“……”这回换嘴角抖了几抖,他仔细瞧着任沉木,顺着任沉木的视线微微低头,难以言喻。他不明白自己的胸,和任沉木的问题有什么关联。 就在叶刻抬手摸向胸前时,空气中突然传出了嗡嗡的震动声。 任沉木淡淡一笑,看着叶刻从胸前的里兜里,把手机拿了出来。 不出所料,是贝清通知婚礼地点有了改变。 叶刻挂断电话后,又拨通了一个号码,通知游轮上的佣人,知会白可可一声。 随即,她和叶刻沿着前方的岔路口,往海滩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