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花中酒 “小懒猫,别睡了快醒醒!”亲昵而熟悉的声音贯彻她的耳朵。她难以置信地沉吟放在心尖尖上的名字,寻声往返。 苏夜幽猛然睁开双眼,对上了是一双笑眯眯的眼瞳,在那双眼瞳里她望见眼底面无血色的自己和惊惧的神情。 项少羽的脸在她眼前立刻放大,他的眼睫长而敲类似轻巧的蝉翼挠着她眼角的肌肤丝丝缕缕的痒。她惊觉自己和他以曾经不曾想过最亲密的方式相处着,与其河岸的交颈白鹅如出一辙。 额头相抵,鼻尖交碰。他温湿的气息划过她唇畔的腮帮,暧昧的气息在这块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她大脑轰’一声巨响,失去了回应。 身体僵持,她迟钝得挪动了自己的腿跟。她哪里想得到,项少羽是直接爬在她的被褥上面的,两只臂膀撑在她的两侧同她相视的。 记得上一次床咚的时候,恩?是在,是在她从蜃楼下来的…… 不对吧,那次是他中毒昏迷时期。不算不算。 不算的话,那岂不是没有! 他隐隐感受到自己僵硬的举动,恶趣味的缓慢凑近她的脸颊。她吓得闭上了双眼别过脸,不敢期待他的下一步动作。他好像是故意这么做的,故意让她找难堪,停顿在一处,没了动静。 “啧啧,才逗你这么一下耳根子就这般红艳,真是不经事。” 戏谑的话语在耳畔盘旋未止,她依然感觉到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哪里不大对劲。好像,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陌生。 身体上方一轻,回过神来他已经离开了她。 “走吧,今天盖先生和端木姑娘举办婚宴邀请宾客,可不能迟到。” 她茫然无措,张嘴问道:“成成成亲?就在今天?蓉姐姐和盖大叔?” 苏夜幽褪去红晕取而代之是惊愕,在她仅有的容量里她一丁点也查不到关于盖聂和端木蓉感情信息的走向。 没有,任何征兆。 “别傻愣着,我在外面等你。” 她在脑海里寻思了一遍,什么也找不到。项少羽离开时把门一并带上了,她眺望那一方绛紫色的衣角,心里没有不平静反倒安心。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认为,哪里有古怪。 今天是端木蓉做新嫁娘,衣裙不要穿得太过艳丽的比较好。项少羽情商高是肯定的,所以他变了褂给她特地准备一件粉色的裙裾。 粉嫩粉嫩的,像朵花一样。苏夜幽穿戴好那件裙裾,触手摸到的衣料如同白羽轻柔温水丝滑,是她从来没有穿过的料子。 并且,上面的花式勾勒着绣娘一针一线的精细,杏花儿开遍了她整个后背。雪缎的内衫贴着胸口穿着,轻飘飘的很舒服。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 苏夜幽脸色冷了冷,不会是他上哪傍了个富婆又在上流社会混了个风生水起才有心思买了上等佳品扯布做衣服的吧? 接着,做为伪三儿二奶的她四处走亲访友炫耀。 这可不太好。 听说,哪怕不是小三被当成小三的下场都不太好。被正牌追着打的很多,被毁容的也多。可是,项少羽怎么会这么壕气? “好了么?误了吉时可不好。” 他在门口不停的催促,他人嫁娶因为她一人的迟到闹了后面的夫妻不合她心里一定过不去,“好了,再待我结个头发。” 一边应答,一边挽结着满头青丝。她对于自己的长发理顿一直很笨拙不像她们一样手指灵巧一眨眼便能理出花式繁多的鬓。 在摸到身上的柔滑的衣物之后她再一次的失神,她的头发是什么时候生长迅速的,她一点也记不清。她的头发勉勉强强才到腰际,现在却生到了脚跟遮盖住她背后的所有风姿。 来不及在意自己身上发生的许多不同,她随意挽了发,戴上发簪固定就草草了事。配了身上的粉红裙裾,会不会显得太素了一点呢? “算了,我进来一起帮衬你吧。” 她没来及应允,门就开了。项少羽从门外进了里屋,大手大脚的没有一丁点的介怀之心。苏夜幽尴尬万分,“你怎么自己进来了?” 以往或许相熟一些,可也没有像他如今不介怀大摇大摆走进来似的什么也不在乎。这种感觉,让她一时之间适应不过来。 “什么时候了,你偏偏还在乎这点?你不是说过,咱们江湖儿女快人快语,做事不拘小节的么?怎么,自己讲过的话忘记了?” 项少羽学着她的腔调让情景再现,苏夜幽面对自己‘说过的话’确信一丁点的印象也没有,非但没有还忒陌生:“我什么时候说过啊?” 几句话的空隙,镜中身后的人阔步上前取了妆台上的一只珠花手指拂过她冰凉的发梢手腕一转有了动作。苏夜幽愣,“你会结发!” 印象里面,他的这双手是舞枪弄棒的而不是还会做精细的活计,女儿气重,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背着她偷偷学会的! 手法娴熟,转眼间的火候便给她挽了一个垂环灵蛇髻。选出来的珠花也很好看,是浅紫间蓝色调的,衬着裙衫相配的很。 “一早晓得你不会结发,向母亲大人讨教了几招。顺便也学了点妆容你想不想试一试?”温柔的细语是世界上最美的□□,几十来个字罢了,她就被搞得晕头转向节节败退。 “你会的东西好多呀……”相处下来三四年了,她却不懂在她知道的范围之内,还有她不知道的东西。每一样拿出来,样样是他的好。 语声中里,背后的人拿起了黛笔给她描画眉宇。专属他的气息若有若无扫过她的后颈,她浑身僵硬,一股电流直窜向她的心底。 “不要动,画歪了我可不管。”他的唇瓣擦过自己已经烧得滚烫的耳垂,耳边传来他浅吟的低声线的暗笑,她开始了再一次的不平静。 小鹿乱撞,为今之际她只能想出这四个形容词。 画眉是一个煎熬的过程,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偏偏只能这样僵持着坐在那里跟一座石像一样。她没记清楚过了多长时间,回顾而来又觉得静好的岁月短暂,对着铜镜里模糊的重影,她会想要是就这样过完余下的年岁不论拿什么去交换她也是愿意的。 “画好了。”他放下黛笔轻声说道,“你看是否合意?” 迷糊间,她稀里糊涂的说来一句痴痴的腻歪的话语:“少羽做什么都是好的,我很欢喜。”背后的人一怔须臾,接着笑道:“尽说胡话。” 她不晓得她这句话到底算不算得上情话,也分不清眼前的真与假。她有一颗心,满腹装着的尽是掏心窝子的话。 “耽误不少时间,出行罢。” “嗯嗯。” 她点了点头顺势动身,推开房门的那一霎时被门外的风景给惊得呆住了。小木桥流水和直入青霄的凤凰花海,这一切,如梦如幻。 项少羽笑语吟吟的朝她伸出了宽而厚都手掌,因为常年舞刀弄枪的缘故便生了一层茧子,摸起来硬邦邦的怪硌手的。 可她,并不在意。 “快些走,你来。” 耳畔迎来他温柔的催促,苏夜幽愈发坚定自己可能活在梦里。她不晓得项少羽什么时候身价百倍,路遇仆人和家卫不下百余人。 她坐上软轿,颠簸的路程摇晃得她昏昏欲睡。 她这一觉,睡得还挺长。睁开眼睛,便到了镜湖医庄。 苏夜幽遥望四按湖水,脚下踏着的木桥告诉她来到所有一切孽缘所在的根源。在她的印象里,她可是颠来倒去花费了很长时间的。 怎么就这么快…… 镜湖医庄今天要办喜事,四面挂起了朱色彩缎。远处,被白雾掩埋的那一座小屋子的正面中央更是夸张的贴上一个灼人的‘囍’字。 “少羽,你来了!” 苏夜幽的面前蹦蹦跳跳出现了一位黄衣的青年,背后背负着一把占据他整张背的巨剑。她偷偷的多看了几眼,眉眼似乎在哪里见过。 “恩。”项少羽抿唇笑着应答,“天明,别来无恙。” 天明?他是天明? 苏夜幽重新注视自己面前的那张熟悉的脸,指着他的高挺鼻梁吞吞吐吐的问道:“你怎么会是天明呢?天明,明明不长这样……” 天明笑着抓住她的手,温热的温度包裹住她的指腹:“苏苏,才一年不见啊,你就不认得我了?太不够意思了阿!” 苏夜幽慌忙之下抽出了手,在空中比划:“不对啊,我明明记得你没有那么高的。”她手掌从胸口挪开,上升到自己的头顶。 “长得也太快了吧?” 项少羽和天明听了她的话,分分抱着肚子大笑。天明笑得更是连眼泪都出来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苏夜幽细细嚼了一遍他的话,跺了跺脚:“你是变着法说我矮是么!” “不敢,不敢。”天明摆了摆手,“你要是嫁过去将来可是上将军的夫人呐!我怎么敢惹?话说,少羽你和苏苏什么时候成……” 天明话还没讲完,这才发现两位当事人红了脸颊。 “呀,迟早的事呢!害羞个什么劲呢?你看我,晚到的姻缘也不成了么?我说,你们俩这样不成的,你们这样,我的指腹为婚岂不是落空了么?你看我都想好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然后嘿嘿嘿……” 不得不说天明还想得真够远的,连怎样抱孙子的过程都想好了。 他曾经是个王者,但后来他老婆过来了。 “哎呀!月儿……月儿轻点别扯!” 一个娇俏可人妇人轻车熟路的抬手拉住了天明的耳垂上的软肉,妇人稍稍年幼,教导夫君的手法凶恶的要命。 “荆天明!你知不知羞!” 苏夜幽抽动唇角,“你是月……”萝莉两个字咽回腹中,高月已经成为了新嫁妇,可不能再称之为萝莉,连姑娘也是不行的。 跨度之大,她难以接受。 项少羽在她耳畔低喃一句:“他们,是去年结得亲。你我,皆在场。” “月儿……别呀,我这也不是为了儿子女儿下半生的幸福着想么?” “荆天明!” 这下倒好,天明惹上了祸事凄凄惨惨的。耳朵抓在娇妻手里揉拉捏扯,脖子根都烫红的要死,疼得龇牙咧嘴的。 “月儿,月儿我错了……!” 闻此,她不禁笑出了声音来。幸灾乐祸的讲道,“天明,你看月儿都为我报仇了,还敢随意欺悔我么?滋味,可还好受?” 高月瞪了天明一眼,松了手:“道歉!” 天明点点头,垂下了头:“不好受,不好受!” 想他堂堂荆大侠,不畏强权走南闯北纵横江湖多年,除恶济弱就没怕过什么,没想到最后却把自己葬送在自己娇妻手中。 实乃…… 项少羽暗笑一声,“实乃,一物降一物。” 高月恢复以往可人的微笑以待,方才的暴戾好像是一场梦。她对着自己微笑,万分认真的问道:“夜幽少羽,你们要加快速度哦。” “月儿你隐藏得好深……嘶!”天明腰间一疼,便是什么也不敢说了。 “闭嘴!”月儿笑眯眯的样子让苏夜幽不寒而栗,“不然有你好看!” 苏夜幽想高月的这个问题她没有办法回答,便朝着项少羽的方向看了他一眼。哪知,他正笑语盈盈的看着自己,什么也不说。 “这怎么回答?”她扯了扯他的衣角,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栗色的眼睛:“很难诶,我回答不了。怎么办呢?” 项少羽微微低下头,又在她的耳边诉说。一字一句,烧得她的面颊火辣辣的:“是啊,我也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成亲?” 苏夜幽眼眸一缩,默默不语。 我也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成亲? 脸蛋烧得非常厉害,湖岸的风徐徐的亲过她的脸颊才使得温度稍稍降低不至于那样灼手了。成亲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啊。 “我、我也不知道……” 成家立业,相夫教子的事儿。她还真的没有想过…… “阿幽,你不想跟我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么?” 突破那一道隐形的屏障,还是需要使些力气的。项少羽觉得,他是是时候该下一剂猛药。他心里有底,十分的底气。 高月和天明的引导,正是他长年以来压制心底的话语。 他想知道,她愿不愿意。 苏夜幽又急又羞,语无伦次的道:“这件事,能不能回去再说?” 这件事总归是急不来的,瞥见她耳根的粉红,他便懂了。 “好,我们回去再说。” 天明瘪嘴,“你们俩怎么还说悄悄话呢?走吧,大叔和那女人让我过来接你们进去。再耽误下去,我是要被那女人扎针的!” 高月白了一眼,“什么那女人的?真难听,天明你要改口了!” 称呼,也是个问题。 天明喊盖聂大叔,喊端木蓉坏女人。 高月喊盖聂为盖先生,喊端木蓉为蓉姐姐。 他们俩一成亲,这称呼有点乱。 “行行行,我喊蓉大婶!”天明不耐烦的摆摆手,紧接着迎来高月的当头棒喝:“什么蓉大婶!我蓉姐姐还年轻着呢!” “那喊什么?月儿你说。” “蓉姐姐,还是蓉姐姐。快喊一声听听。” 苏夜幽笑不出了,关系有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