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婉儿端茶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李蔼告密李元嘉和李贞等五王正密谋起兵造反，这太突然。

李蔼何许人？乃唐朝鲁王李灵夔次子，封范阳王，历右散骑常侍，是这次李唐宗室谋反的核心人物之一，所有细节他都了如指掌。

李元嘉何许人？唐高祖李渊第十一子，从武德到高宗，先后授宋王、徐王、潞州刺史、右领军大将军，贞观十年，进封韩王，授潞州都督。高宗时期，累转泽州刺史；高宗驾崩，武则天加授检校太尉，由定州刺史转绛州刺史。是李唐宗室中辈分最高的，也是威望最高的。

李贞，唐太宗第八子，善骑射，涉文史，历任徐、扬、安州都督，相州刺史。武则天临朝，迁太子太傅、豫州刺史。

事情还得从那块石头说起。垂拱四年（688）农历四月，武承嗣借唐同泰之手，献给武则天一块石头，声称是从弱水里打捞上来的，石头上刻着八个紫红色的大字，“圣母临人，永昌帝业”。武则天当即借这个机会给自己加尊号“圣母神皇”，接着铸造了三枚玉玺，又下令要举办落水祭拜大典，且要求各州刺史李唐宗室及外戚，必须在祭拜前十日赶到洛阳神都集合。

武则天这一系列操作，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自然要引起李唐宗室的不满及高度紧张。于是，李元嘉率先联络李贞暗示起反，李贞立刻响应，且李唐宗室一呼百应，其中李蔼表现得异常积极。他派使者对李贞说：“如果四方诸王同时起事，一定能成功。”，所以李元嘉和李贞啥都没瞒他，不曾料到他一转身成了告密人。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令婉儿措手不及。李元嘉和李贞是陛下李旦坐稳帝位的保障，一旦他俩倒下武则天势必称帝。

“事已至此当务之急别让陛下卷进去！”内史岑长倩与婉儿擦肩而过丢了一句。

岑长倩，早年父母双亡，由武德、贞观两朝宰相岑文本叔父抚养。仕途一帆风顺，累迁兵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内史。是继刘祎之之后，最受武则天欣赏信任的老臣。今日朝堂，武则天诏岑长倩出任后军大总管，征讨越王李贞。

婉儿当然知道一定不能让李旦卷进去，只是苦于无法通知李旦外面发生的事。李蔼前脚走，武则天后脚就调动三千御林军名曰保护，将李旦别殿封得水泄不通，连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这未尝不是好事，这样李元嘉他们就无法靠近陛下。”岑老说。

虽说是这个理,但婉儿的心总扑通扑通跳得慌，李旦不知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瞎子摸象容易出错，高手对决容不得半点疏忽，何况武承嗣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会绞尽脑汁引诱李旦犯错，然后一网打尽。

婉儿转悠到御膳房，想看看这里是否有机会见缝插针，给李旦透个信儿。可御膳房也被封得水泄不通，外事一律由外面的一套人马办理，屋里屋外的两套人马不得私下交头接耳。

婉儿无奈又转到太医院，谎称自己胸口闷，找张太医把脉。

“才人脉象躁动，可是有心事？”张太医把了一会脉问。

“也许是明党参和虎杖这两味药给闹的。”婉儿以药名暗指武承嗣结党营私狐假虎威给闹得人心不安朝廷动荡。

张太医看了一眼婉儿，低头叹了一气。

“不知大人可知天南星何时生长何时开花何时枯萎？”婉儿见张太医明白自己的话便再试探道。

张太医一惊，天南星指的不就是皇帝吗？皇帝被软禁，估计是婉儿也见不到他。

“才人需要哪味药尽管吩咐，下官会尽力去寻。”张太医压低声音说。

“大人可是知道李蔼告密的事？”婉儿压低声音问。

“知道，好像满城的人都知道。”张太医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