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有一人不知。”婉儿说。

“明白！”张太医明白婉儿指向的人是被软禁的皇帝李旦。

“守义身体可好些？”婉儿担心张太医不明白又故意提李守义。

李守义是已诛章怀王李贤的幼子，住在李旦宫里。李守义由于那日被丘神积挟持，又亲眼看见父亲一剑抹脖倒在血泊中。幼小的他惊吓过度，精神失常常年卧病，且一直由婉儿的主治太医张太医治疗。

“时好时坏，下官会尽心尽力，想尽一切办法！”张太医一语双关，说完又为婉儿开了一剂药方。

药方上只有三味药：信石，寒水石，紫英石。婉儿一看，三石乃磊，《楚辞》有“磊砢相扶”，《楚辞》屈原也，屈原忠臣也！这是张太医在表白他的忠。婉儿不禁露了一个舒心的笑意。

“请受婉儿一拜！”婉儿说着对张太医深深一鞠而后放心离去。

二

武则天下令封城，大街小巷都粘贴着捉拿反贼的告示。明令不准放一人出城，但城门关卡的守卫却心不在焉，盘查的并不是太严，说白了是风声大雨点小。

婉儿琢磨着，武则天这是要继续打草惊蛇。但目的不同，之前利用石头造势是为引蛇出洞，李元嘉等果然上当，现在继续打草惊蛇，是让一部分胆小的人退出李元嘉阵营，这样有利于武则天各个击破。婉儿再一次对武则天佩服得五体投地，她知道李元嘉和李贞都不是武则天的对手，只能恨其不争哀其不幸。

李冲得知李蔼叛变的第二天 ，也就是垂拱四年（688）9月16日匆忙起兵。同时给韩王、鲁王、霍王、越王、纪王等五位亲王发出号令，告知自己已先行起兵请求他们响应，但除他父亲越王李贞起兵响应外，无一人发兵响应。

李冲，乃越王李贞次子，博州刺史，封琅琊王。李冲起兵才七天便兵败身亡，李贞响应亦不过半月，兵败服毒自杀。

武则天将李贞案交由周兴审。

周兴何许人？周兴京兆长安人，外号牛头阿婆，即外表长得像慈眉善目的阿婆，而内心却是魔鬼。唐高宗时期周兴乃一小吏，虽善于官场，但因无科举，故终不得志。唐高宗驾崩后，周兴看到了机会，以打击李唐宗室来迎合武则天，曾上疏取消李唐宗室属籍，武则天悦，擢尚书左丞，先后累迁司农少卿、秋官侍郎，执掌刑狱。周兴最擅长的是网罗罪名罗织忠良，执掌刑狱期间，制造了千起冤案。

太后这是要借周兴之手将李唐宗嗣一网打尽了！婉儿对着茫茫黑夜不住地长叹。

周兴果然把武则天的心意揣摩得熟透。七扯八拉，轻轻松松就把李唐宗室及大唐忠臣都网进了李贞叛乱案中，共波及三百多号人，或斩首，或赐死，或流放，或逼迫自杀，一个异己也没放过。

“下一个怕要轮到陛下了！”婉儿彻夜难眠，

“难不成周兴还敢动陛下？”郑氏叹一气小声道。

“关键是他有太后撑腰。”婉儿又重重地叹一声。

“虎毒还不食子，难道她真要摘绝抱蔓归吗！”郑氏愤怒道。

摘绝抱蔓归！婉儿又一次想起李贤的《摘瓜歌》，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为可，摘绝抱蔓归。

摘绝抱蔓归……婉儿喃喃自语，披衣起床立在窗口，望着茫茫黑夜思索着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