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都乖乖地睡了,不知哪里来的气,将夏晚披散在肩上的墨发高高扬起,活像个取命的阎罗。
唐默察觉事情不对,跃过打斗的众人,将褚云梨提溜至远处。
半空中的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她方才所在之处,被那小女子拉扯来最近的一个黑衣蒙面人,她只是轻轻摇晃了一个特殊的圆铃铛。
“铃铃铃——”稀疏的铃铛声与寻常那清脆的悦耳声不同,它的声音形容不出来的幽森,直让人毛骨悚然。
铃声一响,接踵而至的是所有的黑衣人齐齐自爆!
断肢残骸飞落在四处,大片大片的血花溅在洁净的地面上,衣袍上,柳叶上,具是染上了猩红,这混乱的场面教在场之人无不惊惧,极度后怕。
将才的始作俑者却不见了踪影,像是从未来过。
褚云梨焦心地望着这惨败的局面,眉宇不展,离得远的人还好些,顶多被迸溅上残花,离得近的禁军吓懵在了原地,两股颤颤,被炸伤者亦有之。
有人哭天嚎地,有人静默不语,事态的发展属实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这样的人间惨剧,过于悲痛。
同样是人,有的只是人体炸弹,有的却是人间杀器,这天壤之别,引诱出了多少噩梦。
古钏纵然见多识广,也是一个劲地吞咽着跗骨般的忧惧,他捂着方才不慎被伤到的胳膊,惭愧地招呼着伤者下去诊治,另又派人清理残局。
褚云梨看不下去了,自腰间扯下一个牌子,递到他手中:“拿着本公主的牌子去太医署,择最好的医官前来诊脉。”
古钏应声点头,接过牌子时,手却无力垂下,酸麻瘙痒难耐以至手腹用不上力。
腰牌登时掉落地上。
褚云梨担忧地看着他的胳膊道:“怎么回事?”
“谢长公主挂怀,末将无事,只是这小女子手段过于诡异,那些人爆后激出的血恰好滴落到伤口处,竟无端生痒。”
这痒与夏日蚊蝇叮咬全然不同,宛如是攀附在骨头上,哪怕挖挠也止不住。
唐默听着,猛然将他破烂的袖口撕裂,露出淋漓的伤口,眯眼一看,破开的皮肉上似有比芝麻还小的虫子,成片地钻皮啃肉。
“是蛊。”
蛊术,向来被封为一种禁术,在褚云梨的那个时代,执蛊者所剩不多,与她的生活也相隔较远,从来只是听说,不曾真的见识。
堂乾那个人虽然手段恶劣阴鸷,却也没有沾染过蛊,这个人的来历该细查!
古钏是个大老粗,没听过这种东西,还不知其厉害,只以为是什么江湖小把戏:“什么是蛊?”
唐默死死地盯着那米黄色的异物,不多时,已然不见表面的虫身,它们都钻进了皮肉里。
他缓缓道来:“炼蛊者聚百种虫,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器中,令自相啖,余一种存者留之, 蛇则曰蛇蛊,虱则曰虱蛊,行以杀人,很是棘手。”
“我也不知你们所中之蛊是何种,在此之前,绝不可掉以轻心。”
他转头看向褚云梨,眼里是说不出的复杂:“公主,当下先将这些人分隔开来,集中于一隐秘之地,命由阿逍与我亲自处理。”
兹事体大,褚云梨也知不可忽视,沉声应下:“那便如你所言,阿肆那边由我去说。”
古钏用康好的胳膊捡拾起地上掉落的腰牌,踌躇不前:“待末将排好城门轮值守卫,自去赴命。”
“慢着。”褚云梨再道:“今夜风大,火苗飞燃,烧了飞云街巷一处瓦肆,禁卫军秉护卫城防之职,负伤暂休。”
她叮嘱再三,这个由头也好稳定城中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