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男子这轻轻一眼望过去，眸光里天然一段风流，似烟笼寒水，似月笼轻纱。

那几人早已不知此刻站在这里是干嘛来着……

红衣男子身形颀长，比这几人高出一个头不止，他们巴巴地仰望着面前的美男子，只觉得为着他多看自己的这一眼，死了都值得。男人戴耳环最为人诟病，可偏生戴在红衣男子身上就是这般好看。他随性散在肩上的黑发，也是这般风流自然，令人移不开目光。

“光……光天化日，你……你干嘛强抢民女……”为首的大肚子肥汉总算想起来自己要干嘛来着，对，他们要匡扶正义！

但此刻，红衣男子好看的身影落在他们眼中，就是正义。

临渊倒吊在红衣男子腰背上，扭来扭去的像只泥鳅，嚷嚷喊救命道：“几位英雄，他是人牙子，要卖了我！快些救我！”

楚落朝肩后暖暖一笑，在紫衣少年屁股上轻轻一拍以示惩戒。临渊立刻报复性地在楚落腰间狠狠扭上一把。

“休要再胡闹！”楚落轻轻斥责紫衣少年，转而又对几位大汉解释道，“我这位弟弟，生来调皮，不爱归家。家中母亲等不到弟弟回来，着急得狠，所以让我来寻他。叨扰到各位，实在抱歉。”

几位大汉凑近再看紫衣少年，见他明眸皓齿，生得虽也十分俊美，却不是个女娇娥。

原来是人家兄长在管教弟弟，倒是他们多事了，道声“误会”便各做各的事情，四处散去。

临渊垂下脑袋，闷闷道：“你干嘛总是纠缠着我？很好玩吗？要杀就杀，何必矫情，又挑地方又挑心情的！不过我警告你啊，你想杀的人绝对不是我！”

楚落没有说话，扛着临渊继续走。

再这么颠簸下去，临渊的午饭都要吐出来。

“喂！我和你说话呢！放我下来，难受！”临渊锲而不舍的絮絮叨叨终于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楚落放下紫衣少年，他们的手仍是拴在一处。

“我不会杀你。”红衣男子背对着月光，面对着少年，落下的影子整个将少年笼罩住。

楚落就是清泱，年幼的远古神祗，未来的诸神之神。楚落做梦都想杀朗格，正如清泱做梦都想杀了噬，一雪前恨！可笑可叹的是，临渊点背到了家，即使在异界时空里，仍是逃脱不了清泱这个大麻烦。

红衣男子眼中的光，在触及到少年眼中的憎恨与厌恶时，便一点一点黯淡下去。他还是这般厌他。

“不杀我，就是有所求。”临渊察觉到体内的另外一个意识正在逐步苏醒，“不管你想从身上得到什么，我都不会如你所愿。”

“我不想要什么……”楚落还未说完，少年就重重哼了一声，扭头捂耳，坚决不听。

楚落的手覆盖住少年的手，轻轻带起，从少年耳边移开。

“千年已过，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楚落的声音夹杂着些许流离失所的伤感，“我诛你躯，伤你麾下魔族。你亦十倍奉还在天下人身上。你我恩怨，就止于这一世。琼华她……会希望你过的开心。”

在听到琼华两个字后，临渊周身突然魔气大涨，抠在他手腕上的红光在皮肤内嵌得愈发深刻。

少年右手鲜血淋漓，仍然在释放魔气，召唤此处妖魔。

“她的名字，”少年眼神阴鸷，声若寒冰，“你不配提！”

临渊知道，这是他体内的朗格完全苏醒了。

一缕烟愁抹上楚落眉梢，他握住少年的手腕，以自己的灵力镇压少年的魔障。一时间千丝万缕的红光将二人团团涌住，结成一个茧把他们包围在其中。

“杀了我！来呀！就像你对琼华那样！杀了我！来呀！”少年梗着脖子怒嚎道。

“与上次相比，你少了五个魄。怎么回事？”楚落探出少年的虚实，不禁皱眉问道。

朗格奋力挣脱他，口不随心，冷哼一声：“咸吃萝卜淡操心！”

楚落心念一动，松开抓住临渊的手，红色光茧骤然消失。

“琼花虽堕入仙途之外，但已转世。你不想找她了么？”

少年眼中燃起一丝光，又迅速幻灭下去，怀疑道：“这不可能！鲛人没有转世！”

“她是鲛人不假，但只是个半鲛。”楚落轻叹一口气，道，“她体内还有一半是人。”

“我不相信你。”朗格眼中的希望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他其实很希望自己现在能相信楚落。

这说明，他还能再遇见琼华。

红衣男子眼神缥缈望着远处的夜空，缓缓道出一个陈年八卦：“哦，她是我徒儿，也就是你寂虚师父的私生女。”

临渊思绪陷入一片混乱，朗格的寂虚师父，其妻女明明另有其人，难道楚落在耍他？

楚落摇摇头，叹道：“你师娘善妒，容不下琼华。寂虚就托我照顾琼华，我曾发过誓，有生之年绝不说出琼华的身世。”

临渊鄙夷地看着楚落，那你现在还不是说出来了！

楚落无所谓地摆摆手，道：“这个有生之年指的是寂虚的生年，他早就死了，现在说出，无妨无妨。”

楚落从乾坤袖中掏出一个小锦囊，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圆润的粉红玉珠，晶莹莹有微光。

这是鲛人泪……

鲛魂不死，情泪长存。琼华还活着！

朗格伸手去抢鲛人泪，楚落轻轻一带便于乾坤袖中重新藏好。

“想要么？”楚落解取他和少年之间的束缚，仰首哈哈大笑，边走边晃动衣袖逗弄那紫衣少年，“想要就来拿啊！”

红衣男子的身影刻在少年眼中，宛如两簇正在燃烧的小火苗。

“你个人渣！”临渊再次恢复主场，磨牙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