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巫娴斜着身子倚靠在美人榻上,洁白柔软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几只红甲蛊虫。这些红甲蛊虫是蜈蚣和蝎子的混种后代,兼具蜈蚣的剧毒和蝎子的毒针,是南巫娴的挚爱。
父亲的剑奴就跪在她脚边,垂眉低眼,若非允许,奴隶不得与主子有目光接触。
他虽然跪着,但跪得腰杆笔直,挺拔的身体带着一种屈辱的尊贵。
南巫娴知道,面前的人是父亲的剑奴,此人来历不明,但实力深不可测,深得南巫天阔的信任和倚重。打狗也要看主人,即使剑奴办事不力,惩罚权也不在她手中。剑奴肯跪下领责,只是因为她是南巫天阔的女儿,除去这一层身份,剑奴不会高看她一眼。
到底是什么样的奴隶,可以这般高贵,又可以这般低贱。南巫娴把玩着自己的小宠物,眼神似有若无的落在剑奴身上。
剑奴戴着面具,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把面具摘下来。”南巫娴命令他。
剑奴摇摇头,他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只有主人能决定谁可以看他的脸。
南巫娴存心逗逗他,也不是真的想看他的脸。好忠心的一条狗,可惜不属于她南巫娴。
剑奴奉命去逐剑谷的天命崖守候,阻拦谷主寒破销毁藏天命崖的古卷宗和各类机要秘闻。怎料谷主寒破早已防备,率领谷中的高手严阵以待,再加上天命崖机关密布,剑奴领取的人战死战伤无数,讨不得半分便宜,只得眼睁睁地目睹着谷主寒破启动琉璃火,将整个天命崖葬于火海中。
天命崖失利,对南巫娴来说,无可无不可。反正她抓住了祁月昭,逐剑谷谷主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也是除寒破之外唯一的继承者。她的使命是拿下逐剑谷,争猎黑龙,至于逐剑谷损失点什么陈年古董还是什么卷宗,她倒是真没放在心上。
“回去后自己到父亲那里领罚。”南巫娴挥退剑奴,“另外,谷主寒破那里还需你多费心盯着些。”
“是。”剑奴应言退下。
临渊枫云梦等,因为他们杰出的闹事表现,受到特别的优待,各自被圈禁在下榻处,不得外出。看守他们的是南巫侍卫,和一群剧毒无比的虫子。
之前白塔场面混乱,又有枫云梦捣乱。即使临渊脚边的试魔蛊虫变化颜色示警,也无人信这祁门病儿能折腾出什么水花来。
大家的关注点都在祁月昭身上。她伏龙之举,颇有神秘色彩,加上她有召魔行为,堪堪把许多人一生想做又做不到,不敢为而为之的事走了个遍。
祁月昭这三个字,已是传奇。
试魔结束后,祁月昭又被扔回白塔的牢房里,这次给她换了一个脏乱差,更小更难逃出的牢房。
少女躺在潮湿冰凉的地面上,浑浑噩噩,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她向苍天诸神祈祷救赎解脱之法,转念一想,自己好像已经舍身献祭魔灵。
还是招魔比较靠谱。她晃晃起身,又重重摔趴下去。
一旁的两生蛇吓得心肝直颤,差点就砸中它。
“喂喂!别装死!”两生蛇用脑壳敲击少女的额头,“咚咚”作响,震得祁月昭脑仁都在晃。
祁月昭眯缝着眼,看清眼前的奇葩生物,怎么哪都有它……
“你怎么进来的?”祁月昭身体之内太过痛苦,注意力反而分散,看到蛇后反而没有尖叫,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蛇唠嗑。
两生蛇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神气活现地扭来扭去,先是破口大骂南巫娴,接着又侃侃而谈它的蛇生经历。
祁月昭昏昏地听它天方夜谭,几乎要沉入睡眠中去。每次陷入黑暗之前,两生蛇就来砸她脑壳,敲醒她。
“想不到……”少女眼皮沉重,精神疲倦,体内是万虫蚀骨,但她已经被疼痛麻木,“临死前,竟然是你……陪在我身边……”
两生蛇直叹气,在地上游来游去,愁眉苦脸。
“喂……”祁月昭对它说,“你……快些走吧,此地非善。你修行也不易……”
说完祁月昭又昏迷过去,两生蛇又推她的脑袋,这回是怎么推都叫不醒。
两生蛇焦急地在房间内四处游走,一契同命,唇亡齿寒。她死,它亦活不了。
两生蛇一头咬住少女的喉咙,另外一只头则开口唱起了召魔咒语。它开口无声息,声音却是低低沉沉地从少女口中发出。
祁月昭气若游丝,口中张合,喉咙里不断发出朦胧音节。
临渊瘫挂在椅子上,手中开合把玩着寒破托付给他的玉龙权杖。东青站在外门门口处,与一地虫子大眼瞪小眼。楚落坐在临渊不远处,闭目养神。
空灵缥缈的声音,似有还无,游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