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少妇的脸愈来愈虚幻,当迷雾散去,他看见的是一张少年的脸,苍白,俊秀。
云千帆内心狂乱,哎呦我天,自己怀里抱着安慰的竟是个男人!他忙丢开手去,想把蓝衣少年推开。
但他却不能。
蓝衣少年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钻人云千帆的体内。是的,他没看错,一只鬼钻进他的身体。
没有什么比这还恐怖了。
云千帆失去自我意识之前,大叫道:“萧辰,救命!”
紫红葫芦原地转圈,拼命放出金光,想要震慑那蓝衣鬼。但因蓝衣鬼已经融入云千帆的身体,葫芦的威胁效果为零。
古宅内,黑衣少年静静地站在残垣断壁中,目睹着一切发生。
他什么都没有做。
云千帆在下坠地冲击力中醒来,他在一条五彩斑斓的通道中不断下落,重点是他胸前伏着那只蓝衣鬼。两人的姿势亲昵诡异,云千帆七手八脚地想把少年推下去。
他推不开。因为某种原因,两人紧紧地黏在一起。他们在无限下坠的过程中,仿佛经历了几千年,疲倦而沧桑。
下坠时的空落虚无,搅和得云千帆很没安全感。蓝衣鬼倒是睡得死,什么感觉都没有。
云千帆看着蓝衣鬼的睡颜,羡慕嫉妒恨。
他们最后跌入一片白光中。待他摸清这白乎乎的东西是云,再低头一看,吓得尖声大叫,要死要死要死!
他们在天上,正在往地面砸去。
云千帆绝望地闭上眼睛,呐喊出生命中的最后两个字,救命。然而落地时,并没有想象中的冲撞感,他反而觉得很舒服,很快这种舒服就变成了束缚。
云千帆惊惧地发现自己被困在一具陌生的身体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天楠,快起来!再睡就要错过花神节了。”蓝衣少年坏笑着跳上床,推搡熟睡中的青衣少年。
青衣少年睡眼惺忪地看着蓝衣少年,懒洋洋地说道:“你又穿着鞋上我的床,快滚下去……”
话都没说完,他就又睡过去。蓝衣少年可不依他,掀开被子,一阵狂抖。青衣少年到底是被他闹醒了,却也没脾气,只是起身下床,登着鞋子走向美人榻。
他又躺下了。
蓝衣少年挫败地望着他,道:“你答应和我今天出去玩的!”
“太早了,真的。”青衣少年缩在美人榻上,眼睛都没睁开,喃喃道,“公鸡都没你起的早,让我再睡会儿,半个时辰,再睡半个时辰。”
蓝衣少年鸠占鹊巢,大大咧咧地伸展四肢躺在青衣少年的卧榻上,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
云千帆把他们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却看不清东西,眼前只模糊晃过几个蓝色飘影。
待青衣少年晨起梳洗时,云千帆才在镜子中看见自己。他不是他,他变成了蓝衣鬼的模样,而且蓝衣鬼也没穿着蓝衣。
穿蓝衣的是另外一个少年。
云千帆在青衣体内使劲叫喊,到处冲撞,就是得不到任何回应。他被困在别人的灵魂中了。
青衣少年梳洗完毕后,又去后面厢房取出两件斗篷,一件黑的,一件灰的。蓝衣少年笑咪咪地抢去那件黑的披在身上,在屋内学小鸟飞,没个正形。
青衣少年也不管他,只穿好自己那件。
“天楠,帮我理一下!”蓝衣少年跳到青衣少年面前,他的黑斗篷后面不知别住哪里,十分不平整,不能潇洒地垂下来。
青衣少年在他背上捏了一下,卡在帽兜里的斗篷的一角又自然垂下来。原来是蓝衣少年太猴,在屋子里上蹿下跳,斗篷的边角什么时候卡在帽兜里都不知道。
云千帆困在青衣少年体内,只有在青衣少年能听能看的时候,他才能听能看。青衣少年若是在睡梦中死沉沉的,云千帆就像是被关进一间黑黢黢的小房间里。
只有青衣少年睁眼的时候,云千帆才能透过他的眼睛看外面的世界。
“阿蛮,你这样毛糙胡闹,是不会有女孩喜欢你的,去了也是白瞎。”天楠指的是花神节。
花神节在每年桃花盛开的三月举办,节日的这一天,会有很多贵族平民家的女孩子戴上帽纱,出来游赏桃花。到了晚上,城中会更加热闹,好多白日里相互看中对方的男女会借着夜色的掩护,借机亲近,聊表爱意。
在这一天诞生的爱情,据说会受到桃花娘娘的祝福和庇护。因此好多年轻男女都会在今天出游,即使不为爱情,也为风流。
阿蛮就是想趁机风流一把的那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