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下　　　　他冷静沉稳，不易被牵动情绪。　　而我却急躁任性，不懂得理智淡定。　　所以在一起了，会是互补吗？　　有点害怕。　　——周公子备忘录　　　　那天，吃的剩了很多。　　两个姑娘看起来很能吃，实际上胃口都不大。　　最后，四个人开始分头叫人来一起解决这些剩下的东西。　　　　陈年叫来了苏邵宇，沈骁阳叫来了周炎。　　苏邵宇又叫来了另一个高二的学弟江然，而跟着周炎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生。　　这样一行人从四个直接翻倍成了八个。　　　　陈年有些心堵。　　听周炎介绍那个女生叫舒韵，是和他们一起去德国做交换生的唯一一个女生。　　舒韵穿了一身连衣长裙，天蓝色的，黑发飘飘，气质很好。　　　　为什么心堵？　　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一身无比混搭的穿着跟舒韵一比，简直low到爆了。　　或者是，能感觉得到周淮余对她，是有一点点不同的。　　周淮余对别的女生基本上是不理，但是对舒韵，他是会搭理的。　　　　虽然搭理得也不多。　　　　啊……　　嫉妒催人成魔。　　　　“陈年。”江然就坐在她旁边，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陈年反问他，语气有点冲。　　陈年和江然好像没什么交集，陈年只知道，这个学弟每次都不会以姐来称呼她。　　两人之间一时有些尴尬的沉默。　　　　苏邵宇和许汶及时参与了进来。　　　　“这个学姐气质好好啊。”苏邵宇随即一眼八卦，“我以前同桌是周淮余学长一迷妹，听说这个学姐为了周淮余，才去的德国。”　　“为了爱情？”许汶嗤之以鼻，“人就是出个国，也不至于搞得这么玄乎吧。”　　陈年双手紧了紧盖在自己腿上的周淮余的衬衫，想说话，终是没开口。　　她伸手拿起一瓶新的饮料，想拧开喝，却偏偏拧不开。　　　　连饮料都在跟她作对呢。　　　　江然沉默着从陈年手里拿过饮料，扭开，递给她。　　“谢谢。”她苦笑，声音很轻。　　　　“而且这个学姐很聪明的……”　　苏邵宇跟许汶两个人还在讨论着。　　苏邵宇全程追捧舒韵，许汶像是为陈年出气一般，全程反驳苏邵宇。　　　　八个人分了很明显的两波。　　那边四个人在讨论着什么，也许是关于学术的问题，周淮余不插话，但也有在听。　　这边四个人许汶和苏邵宇也一直在讲话，江然偶尔跟他们说上几句，陈年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中间，喝着饮料。　　　　今天的西柚，真的一点都不甜。　　她也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了，一点都不想了。　　　　“我去上个厕所。”陈年小声说了句，起身理了理裙子，拿起帽子转身就走开。　　许汶多了解陈年啊，跟苏邵宇和江然打了个招呼跑几步追上了她。　　两个女生的突然离席，打断了八个人原先看起来的和谐。　　“她们去哪儿了？”沈骁阳先问。　　“上厕所。”苏邵宇答，江然随着点了点头。　　　　“年年，不开心啊？”许汶伸手揽过陈年的肩，“你别听苏邵宇在那里乱扯皮，又不一定是真的。”　　陈年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全是因为他说的那些。”　　许汶领着她坐到就近一处的小长椅上，听她说着。　　“我刚刚突然发现我跟周淮余差距好大好大，好像是那种没办法越过的鸿沟，他太厉害了，而我呢，特别差劲。”　　许汶替她顺了顺头发，安抚她：“怎么可能啊？你也很优秀啊，虽然学习差了点，但是其他都很厉害啊是吧？”　　　　“学习兴趣爱好这些都不是问题。”陈年摘了帽子，眼神看得很远，“性格方面才是，我太任性了，我性格一点都不好，他可能现在觉得没关系，但是他会烦的以后。”　　“肯定会烦的。”她自顾自地重复，“就像我爸妈那样。”　　许汶暗叹了口气：“叔叔阿姨那些不怪你啊，别多想。”　　“舒韵很好啊，她才是适合周淮余的，他们有共同话题，思维合拍。”陈年头埋得很低，“不像我，除了喜欢他，什么都不懂。”　　“别这样陈年，关键是看周淮余喜欢谁啊，哪有那么多合不合适之说的？”许汶觉得陈年陷入了一个死结，还想继续开导她。　　“算了不说了，走吧回去。”陈年先是打断她，然后站起了身。　　　　两个人转过身要往回走，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周淮余。　　不知道他站了有多久，陈年有些心慌。　　许汶拍了拍她的背，绕道走了，就剩她和周淮余两个人。　　　　陈年叹了口气，压低了帽檐，走到他身边，故作轻松地笑：“你怎么过来了？”　　周淮余感觉到她的不对劲，把她的帽子往上提了提，让自己能看到她的眼睛：“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啊。”陈年移开眼光不去看他，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一些。　　　　她抗拒的姿态严重，走路的速度很快。　　周淮余跟在后面，沉了脸色。　　　　等两人回到地方的时候，许汶他们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沈骁阳扔了垃圾回来，众人准备开始爬山。　　　　好像起风了，陈年戴得松松的帽子很容易地就被吹飞，周淮余眼疾手快地接住掉下的帽子，又扣在了陈年的头上。　　周淮余身上的衬衫被吹得乱飘，他却一门心思只放在了陈年身上。　　她只穿了裙子，还光着腿，会冷。　　　　最开始陈年跟着周淮余几人走在前边，就苏邵宇和江然两人在后断尾。　　陈年实在听不懂他们一行人讲什么牛顿定律电磁感应，一个人缩了边，默默地到了苏邵宇旁边。　　这下前方就成了许汶和沈骁阳最前，舒韵走在周炎和周淮余中间。　　　　陈年敛了眉眼，有些难过。　　怎么办啊……　　　　小脾气说来就来，陈年低声跟旁边的两人说：“我有些不舒服，你们跟他们去玩吧，我先回家了。”　　苏邵宇再傻也察觉到她的低气压，没大惊小怪，只关切地问了句：“没事吧？”　　江然跟着问：“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她转身就走，仿佛没引起丝毫波动。　　　　周淮余没到两分钟就反应过来，身边一直沉默的姑娘已经不在，转过身看去，她已经反方向走了好远。　　只有一个人的背影，太孤独了。　　他心一紧，没任何犹豫，撇下后面的一干人，飞快地朝反方向跑过去。　　舒韵想要追过去，被许汶很快一把拉住，“同学你别添乱了，人追媳妇儿去了。”　　只留舒韵一脸尴尬。　　　　“陈年。”周淮余还喘着气，拉住陈年的手腕。　　“你别拉我。”她心里堵得慌，使劲儿挣脱开来。　　周淮余顿了顿，跟在她身旁，就真的没拉她。　　　　“好烦啊。”陈年终于没憋住，发脾气，“你能不能别跟着我啊？”　　她一个劲儿地往前走，周淮余不发一言地跟在身后。　　“你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行不行啊？”她总算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他的眼睛。　　　　眼圈红红的，不知道有多难过，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　　　　周淮余只觉得心一抽一抽地疼。　　他摘下她的帽子，拥她入怀。　　他抱得很紧，像是生怕她跑开了，“陈年，你不要生气了。”　　“我给你买蛋糕吃，很甜的很多奶油的，好不好？”　　“或者西柚水？新鲜的西柚也可以，好不好？”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我哪儿做得不好你告诉我，不要自己难过，好不好？”　　　　“你别不理我……”周淮余声音很低很低，手一下一下抚她的背。　　　　陈年终于小声呜咽出来，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周淮余，是我不好。”　　“我成绩不好，性格不好，哪哪都不好，你不该跟我在一起的。”　　“你应该喜欢一个跟你志同道合，而不是我这样一无是处除了会发脾气生气的。”　　　　“志同道合？”她还想继续说下去，周淮余出声打断她，“舒韵吗？”　　陈年一下子沉默。　　周淮余这才懂了整件事情。　　怪他，刚才从周炎他们一来，就完全忽略了她。　　　　“你知道在周淮余的世界里，除了母亲之外的女生分几种吗？”　　他放开她，一边用手抹掉她的眼泪，一边往下说，“陈年和其他女生。”　　“舒韵是很优秀，她可能是喜欢我没错，但我绝对没有喜欢过她，也没这种可能。”　　“年年，我很喜欢你，你对我、也对自己有一点信心，好不好？”　　　　陈年抽抽鼻子，得到他意外坦诚的答案，心里放松了不少。　　有些别扭地拉过他没拿帽子的那只手，语气闷闷地：“那你还夸她优秀。”　　“傻瓜。”周淮余松一口气，反握她的手，低头亲了亲她哭过的双眼，“她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我有关系的，只有你，也只能是你。”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周淮余就半蹲着腰，陈年能看到他眼圈还未褪去红色，心有愧疚地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　　还觉得不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她微踮起脚尖，温温柔地亲了他的双眼，轻轻地说：“我不会离开你的，除非你不要我了。”　　　　“没那可能。”他回答，不带一下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