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　　　　恋爱最好的样子大概就是能共同进步，耽误、拖后腿这一说怕也只是无稽之谈。　　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是有信仰的。　　我以前一直找不到，后来才发现我的信仰原来很简单。　　是周淮余。　　——周公子备忘录　　　　高三一模考时间定在了十二月初，四号五号。　　初冬了，天气骤地转凉。　　　　十二月一号，周一，下午放学。　　陈年拖着疲缓的身心，抱了数学一轮复习大书和改错本，有些恹恹地跟在周淮余后边儿。　　他走一步，她跟着走一步。　　他停下，她啪地一下撞上他的后背。　　　　……陈年吃痛地捂住脑门，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对不起啊小鱼鱼，我没看到你停下来了。”　　周淮余暗叹口气，知晓她的疲惫，“今天才周一，怎么这么没精神了？”　　“因为我今天一整天都特别认真复习啦。”陈年跨一步，跟他并肩同行，“就早上刚来早读的时候，眯了一会儿。”　　“今天这么乖的啊？”他伸手绕过她的头，去摸她的脸，“奖励一下。”　　　　陈年转过头，标准式朝周淮余微笑。　　“嗯？”他不解。　　陈年皱眉：“奖励呢？”　　周淮余又摸了摸她的脸，好笑地问：“这不就是奖励吗？”　　“你…”陈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耍流氓！”　　他笑了笑，捏捏她。　　　　两个人打打闹闹上了实验四楼，再没了其他人的视线。　　周淮余轻手轻脚地到陈年的背后，从后面搂着她向前走，“辛苦了宝贝儿。”　　陈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拘谨地抓他的胳膊，“也不算辛苦啦，都是为了自己的学习。”　　周淮余笑着亲了亲她的发顶。　　　　到实验室门口，周淮余就要放开她。　　陈年又觉得舍不得他的温暖怀抱，哼唧唧地转过身，一手复习讲义一手改错本，去抱他的腰，小声撒娇：“没电了，要充充电。”　　周淮余闷笑一声，也伸手环住了她。　　　　陈年好像很怕冷。　　穿了整套冬季校服也觉得不够，脖子上还系了围巾。　　尽管如此，仍是小小只的。　　　　也没有抱多久，陈年主动松开了。　　“时间很紧的。”她拉着周淮余进实验室坐下，“学习学习。”　　“抓紧一切时间学习。”她煞有介事地补充。　　周淮余看她当真很认真地翻开讲义，颇有些感慨，“宝贝儿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她随口接。　　“被教导主任成功洗脑的一个失足少女。”他一字一句，带着笑意地说。　　　　陈年翻了个白眼，想要怼回去，气势才刚足，鼻子猛地一酸。　　她迅速偏头到另一边，喷嚏却像是堵住了，死活打不出来。　　胡乱吸了几次鼻涕，她瘪嘴看周淮余，“想打喷嚏…”　　　　周淮余也无奈，凭借仅有的一丁点儿知识储备给她支招，“看那边亮的地方。”　　他手指向窗外。　　陈年看过去，眨眨眼，酝酿了下。　　两三秒，果真打了出来。　　　　她习惯性地伸手捂鼻，心里咯噔一下。　　这次情况有些糟。　　不吧…是很糟。　　　　不知是不是有些着凉了，陈年这一喷嚏打出来，打了一手的鼻涕。　　得亏有自己的手兜着，否则不知道有什么更严重的后果。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　　陈年能清楚听到墙壁上挂钟秒针摆动的声音。　　　　——啪嗒，啪嗒。　　　　愣了一瞬，还是周淮余先反应过来，有条不紊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纸巾。　　先铺开纸巾重新折叠成正方形，站起身到陈年旁边，把纸巾放在她鼻子下面擦拭。　　他仔仔细细地帮她擦干净，又重新拿出一张放在同一个位置，轻声说：“陈年，再擤一下。”　　陈年还懵着，慢半拍地听了他的指示。　　　　等她彻底清醒过来，人已经被周淮余带到桌子旁边的小水池处了。　　他就靠在桌子旁，拉着自己的手在水流下冲洗，很认真地搓了搓残留在上面的鼻涕。　　陈年白净的脸蛋泛着红，本能地想要缩回手来，却被周淮余更使劲儿地拉住了。　　　　他眉头轻皱。　　陈年大气不敢出一声，动也不敢动一下。　　怕他生气了，怕他觉得自己的手很…脏。　　　　水流哗哗地从洞口漏下去。　　　　周淮余关了水，任凭陈年的手搭在小水池上漱水。　　他掏出新的纸巾，先两三下擦干了自己手上的水，才又拿起陈年的手，安静地帮她擦手。　　仔仔细细，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怎么形容他那个样子？　　像是对待一件渴慕已久的珍宝那般。　　　　泪腺一瞬间收到大脑皮层刺激，陈年有些想哭。　　　　“怎么了？”周淮余一抬头就对上她这副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周淮余…”她哑了嗓子，“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嫌弃我呢…”　　他把纸一并扔进了垃圾桶，嘴角带着笑意拉她入怀，语气轻松，“这有什么啊。”　　“都是正常现象，不嫌弃的。”他说。　　“但是很脏啊…”陈年在他怀里嘟囔。　　周淮余摸了摸她扎在耳后的头发，笑意不减，“是挺脏的。”　　　　陈年伸手锤了锤他的背，轻哼一声，“学习。”　　周淮余看她自顾自地坐下，翻开改错本，却迟迟没下笔做题。　　“宝贝儿。”他挑了挑眉，无奈轻哄，“我逗你玩儿呢。”　　“不嫌弃。”　　“真的不嫌弃。”　　　　陈年没接他的话，却不可控制地笑起来。　　今天是阴天，但她觉得天气好像还挺好的。　　　　——　　　　也不知前一天那个喷嚏是不是在给陈年一个准备的前兆，第二天，她果真感冒了。　　当天中午，陈年和许汶、沈骁阳吃过午饭后，就到六楼找周淮余。　　　　头发没扎，带着口罩，大校服外套里面还穿着件中厚型的卫衣。　　眼睛里蓄着泪，鼻子堵着不通，整个人浑身上下病恹恹的。　　　　陈年取下口罩一边，偏头清了清喉咙，在周淮余教室门口随手抓了个男生，“同学，能帮我找下周淮余吗？”　　男生默看了她几秒，点了点头，进了教室。　　而后陈年听见里面传来他的声音，很大。　　　　——“周淮余，你女朋友找你。”　　　　陈年：“……”　　补习班也这么八卦的奥…　　　　周淮余走出来的时候，后面可疑地跟着几个人影。　　他朝陈年无奈耸肩，不犹豫地一下子关了教室门。　　“都是跟周炎玩得比较开的几个朋友。”周淮余走向陈年，“有些闹。”　　陈年略微点了头。　　　　“精神不太好啊？”他看她全身上下一副软绵绵的样子，“感冒了？”　　陈年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全是鼻音。　　周淮余面露愧疚之色，偏了偏头，有些心疼，“昨天就该提醒你注意下的。”　　陈年主动靠近他，宽慰道：“就当我排一次身体里的毒嘛。”　　话说得费劲儿，她猛咽了口口水。　　周淮余揉了揉她的刘海，微微笑。　　　　陈年想起正事，“今天下午能不能不去实验室自习了呀？“　　“下午就请假回家休息吧？”　　两个人的话一起说出来，随即相视而笑。　　　　“不上。”周淮余替她把口罩带上，“快回家吃药休息。”　　陈年自己又摘下来，“你竟然同意我不上自习了？”　　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　　　　周淮余：“……”　　“陈年。”他脸色不太好看，“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吗？”　　陈年嘿嘿凑到他跟前笑，“开个玩笑嘛~”　　说完，一踮脚，吧唧一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转身跑开了。　　　　没跑几步，又灰溜溜地折过来，表情抱歉，“周淮余…我刚忘了我还感冒呢就亲你了。”　　“你回家记得兑点感冒冲剂喝了。”　　“你别感冒了。”她不放心。　　　　隔着口罩，声音有些朦，不太清楚。　　　　周淮余点了点头，就着口罩亲了下去。　　“反正都要喝了，就再亲一下。”他说。　　　　隔着口罩，嘴上的触感不是太重，但也能明显感觉到。　　陈年藏在口罩下的大半张脸一下子发热。　　脑子里就剩了一个意识。　　周淮余亲自己的嘴巴了…　　是嘴巴……　　　　“我回家了。”　　她说话很快，转身的动作也快，跑开的动作更快。　　只留周淮余一人在原地失笑。　　　　——　　　　一模考的这两天，难得出了太阳。　　陈年感冒正在进行时，依旧是全副武装。　　　　上一次月考她也算是小有进步，成绩起伏在五百名左右。　　语文考试前准备的时候，她实在熬不住，倒头睡过去了。　　等真正要进考室的时候，心里有点毛毛的。　　　　这一段时间以来，跟着周淮余一起学习、复习。　　不说假话，她其实是对成绩有期待的。　　自己努力过了，总是会有进步吧？她这么想着。　　但现在实在状态不佳，脑袋也睡得昏昏沉沉的。　　　　考前十五分钟，考生基本上都落了座，监考老师在讲台上准备发卷。　　　　有人敲门。　　监考老师开了门，陈年随意往外一看，被惊住。　　…周淮余。　　　　“陈年。”周淮余跟监考老师打了招呼，直接喊她。　　陈年一下子被吓得精气神全归位，走出了考室。　　　　“你怎么来了？”她诧异问。　　周淮余晃了晃手里的咖啡，递给她，“沈骁阳说你刚才一直状态不好。”　　“我猜你肯定是想好好考试的。”他嘴角带笑，“就来吓吓你。”　　看她状态还不错，他笑意更深，“看来效果还不错。”　　　　陈年内心被掀起一阵涟漪。　　好感动啊…　　　　“那你刚刚怎么跟监考老师说的？”她忍不住好奇。　　周淮余表情微变：“……”　　陈年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　　他暗叹口气，老实说：“我说…”　　“我是你表哥。”　　　　陈年笑岔了气，“表哥，谢谢你的咖啡。”　　她对他晃了晃手里的咖啡，“考试加油。”　　“这次换你先走，我看着你上去。”　　　　周淮余淡笑点了点头，十分配合，“加油。”　　“不用紧张，好好考就是了。”　　　　他转身走开。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　　在那一刻，陈年才发觉，原来冬日苍白色的阳光也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