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　　　　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他真的跟我求婚了。　　不想醒来。　　怎么办，有点想嫁了。　　——周公子备忘录　　　　陈年一模考成绩进步了有近一百五十名。　　知道成绩的那天，是一模考后一周的周三上午大课间。　　学习委员拿了成绩单贴在展示栏上，班里一大群人围上去，把小小的地方围得水泄不通。　　陈年托腮转了几圈笔，终于还是忍不住挤进了人群。　　　　直接习惯性地从后面倒起来看上去，意外地竟花了些时间，大概倒数十四五名的位置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　　——陈年 532分 365名　　　　不得了，要膨胀了。　　陈年暗搓搓地从人群中退出来，走回到座位上，感觉步调都是轻飘飘的。　　在高三复习这种关键时期的每一次进步，无疑都是一种莫大的鼓励与信心。　　　　她拿出便签，凭着记忆在上面写上每一科的成绩，对照着之前记下的看，进步当真不是一点点。　　陈年所在的这个班级是整个年级当之无愧的龙头班，术语来说是基地一班。　　高二转学过来的时候一门心思想跟许汶、沈骁阳在一个班里，压根就没想过什么量力而行。　　于是…几乎毫无悬念地当了一年多的吊车尾。　　　　十二点十五分，中午放学。　　陈年几乎是踩着时间点到的周淮余的教室。　　　　他们班人还留了一大半，估计都是为了节约时间，等着一会儿食堂人少一些了再去吃饭。　　陈年打心底里佩服他们这种将分分秒秒的时间掐到好处的学霸行为。　　搁她自己身上，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些的。　　　　她正要进去，周淮余和周炎就一前一后起身，朝后门走来。　　后面还跟着个女生。　　陈年定睛一看，是舒韵。　　　　她没大在意，只站在原地等着周淮余走出来。　　　　“没去吃饭？”周淮余看见陈年站在自己教室的后门口，有些吃惊。　　之前那次一起吃过午饭之后，无论他再说什么，陈年都不愿意在学校跟他一起吃午饭，说是为了避嫌。　　今儿怎么自己上来找他了？　　　　“今天想跟你一起吃。”陈年走到他身旁，看起来心情不错。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他被她的情绪感染，心情也好起来。　　　　刚下楼梯，陈年有些激动地握住周淮余的胳膊，语气里的小兴奋藏也藏不住：“我进步了鱼鱼。”　　眼睛里的笑意满满，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来。　　他小心扶住她，叮嘱，“下楼梯呢，看清楚台阶。”　　　　咦…怎么说的是这个？　　陈年眉头一皱，轻晃了周淮余的手肘，“周淮余。”　　“嗯？”　　“我进步啦！”她加大声音。　　周淮余笑：“我知道啊。”　　陈年抿嘴看他几秒，慢慢开口，“你不表扬我的吗？”　　　　“奥…这样啊。”周淮余拖长了声音。　　陈年表情期待，像是刚捡了小球球回来的小狗狗，一副我太棒了的求表扬神态，蠢萌蠢萌的。　　周淮余不自觉摸了摸她的头顶，“是很不错。”　　“但是在我心里，你本来就很聪明，而且这段时间也很努力，进步不是必然吗？”　　　　陈年这才又笑起来，“虽然你这个表扬很不走心。”　　“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么厉害的啊？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周淮余顺着她往下说：“那谢谢你的勉为其难了。”　　“谢就说不上了。”陈年挑眉，“以身相许好了。”　　周淮余：“好，那你娶我吧。”　　陈年：“……”　　　　周炎在后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内心对周淮余这种见色变性情的做法很是鄙夷。　　“周淮余。”他做了个恶心到打颤的动作，“你真他妈恶心。”　　周淮余也不怒，反而笑着去噎他，“单身不服就憋着。”　　　　舒韵脸色有变，没人注意到。　　　　陈年略同情地转身看周炎，后者便抓住她不放了，“来，陈年妹妹，跟我一起走。”　　他伸手拉她到后面，“让周淮余那个恶心鬼走前面，我们来聊天。”　　恶心鬼…是什么称呼……　　　　陈年小声反抗，“哪里恶心啊？”　　“哪里不恶心？”周炎一脸被世界背叛的表情，“年妹你应该是知道吧，周淮余出了名的冷漠无情，没想到竟然对你做出这种有悖他个性的行为。”　　“你说他恶心不恶心？”他问。　　陈年：“……”　　“不啊。我觉得还…挺可爱的。”　　　　周炎这下笑不出来了，嫌弃地把陈年又推到周淮余身边，“你俩真是够了。”　　转而到舒韵那里寻安慰，“韵韵，我俩一道儿走着？”　　舒韵也懒得跟他废话，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几米。　　周炎：“……”　　“世道待我这般不公，而我待其一如既往，如初恋。”　　　　陈年：“……”　　周淮余：“……”　　舒韵：“……”　　　　四个人到了食堂，里面正挤着，一条条长队伍让人看着有些绝望。　　陈年、周淮余排一列，周炎、舒韵排一列。　　大约排了有七八分钟，四个人才打好饭、落座。　　　　整顿饭让陈年感觉食之无味。　　以为自己果真能够不去介意，到头来还是发现自己介意得要命。　　但也没办法，在感情上，她一步都不舍得退却的。　　　　一直到结束，陈年都只是自个儿默默地吃着饭，不知不觉吃下了一大半，比平常多了不少，把她撑得不行。　　周炎和舒韵先回了教室，周淮余留下来和陈年一起走操场消食。　　　　陈年觉得有些别扭，感觉自己太小气，但又没办法大气地说无所谓，纠结再三，还是问出了口：“周淮余，你们三个一直一起吃饭吗？”　　眼光看向别处，装作是自己不经意的一问。　　周淮余思考了一瞬，加之之前她吃饭时候的表现，几乎是秒懂了小姑娘在别扭什么。　　　　“平常只有我和周炎一起，舒韵好像是回家吃饭吧，这几天也不知什么原因开始跟着我们一起吃饭。”　　“她跟周炎关系还挺好的。”周淮余补充。　　陈年提取关键字，“你连她回家吃饭都知道？”　　“那你一定特别关注她的动态咯？”　　好气。　　　　周淮余：“……”　　她酸酸的语气不知怎的，让他不反感。　　他耐心解释，“我不是特地关注她，只是朋友间的简单了解，并非刻意。”　　“有些时候，我也会不可避免地知道一些对自己没有价值的事情，这些都是情非得已，也无可厚非。”　　　　陈年听他将其形容为“对自己没有价值的事情”，有点想笑。　　周淮余果不其然是周淮余，这话让舒韵听见了，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　　她兴趣来了，忽然有了想刨根问底的冲动，“所以你也知道她喜欢你吗？”　　周淮余沉吟片刻，舔了舔唇，也不打算瞒下去，“在德国的时候，她跟我表过白。”　　　　自作孽，不可活。　　陈年心里不是滋味，但又仍旧介怀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她接着问：“那你…什么反应？”　　其实…什么结果也还好吧，大不了就是赤果果的初恋吧……　　　　周淮余沉默了下，这样别扭的拐弯抹角的陈年对他来说，仿佛是发现了新世界。　　陈年握了握拳，有些泄气，“不是吧…你们是有个多轰轰烈烈的过去啊，你这就陷入回忆了？”　　她有些漫不经心地吸腮，目光仍不去看他，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　　　　周淮余一下子笑出来，情难自抑地去摸她的头，声音里带着些低哄的意味，“想知道吗？”　　陈年还看向别处，没说话。　　“你傻不傻。”他单手搂她的肩，“我高一就见过你了，能有她什么事儿？”　　“……奥。”　　情绪已经在转变了。　　　　“我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了。”他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像是带了色彩，“是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陈年没憋住笑，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这一言不合就表白，是什么梗啊…　　　　还是周淮余亲自打住了煽情的气氛。　　“沈骁阳说跟高二约了场篮球赛，在周五下午。”　　陈年有些兴奋，“真的吗？”　　“你打篮球厉不厉害？”　　周淮余也不谦虚，“还行。”　　　　“对了这个周末不是有什么成人考试，听说会放双休。”陈年记起自己听同学谈论的话，“你们老师有讲吗？”　　周淮余点了点头。　　“那等你打完篮球，可以叫上他们一起去吃个饭啊，我想吃火锅了。”　　周淮余有些不同意，“你感冒才刚好一些，吃那么重口味？”　　“想吃。”她拉他的手腕，撒娇。　　“……”　　“那鸳鸯锅吧。”他妥协。　　　　两个人达成一致。　　等陈年情绪逐渐稳定，周淮余才小心翼翼又补充了句，“篮球赛，舒韵可能也去。”　　陈年：“？？？”　　“那我不来看了。”　　　　——　　　　虽嘴上说着不去，周五下午放学后，陈年还是没骨气地背着书包，跟许汶一起去了篮球场。　　在体育楼二楼的室内篮球场，里面人气不高，陈年猜测应该是一场临时组织的篮球赛。　　观众大多数都是球赛人员本班的学生。　　　　陈年看了看高二的阵容，意外地发现苏邵宇和江然都在其中。　　也不能说是意外吧，这两小伙个高人帅，据说篮球也打得不错，代表高二出队也无可非议。　　　　再看观众席，舒韵等几个补习班的人，这边陈年和许汶几个高三的人，剩下的基本上是高二的学生。　　就气势上而言，高二胜一筹。　　　　比赛开打，战况算很激烈了。　　尖叫声没断过，也正因里面空旷着，才让这些声音更加刺耳。　　每一声，都有种能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到中场休息的时候，比分持平。　　周淮余脱下了毛衣，就剩了一件白色长袖打底T，他随意撩了几下袖子，姿势却骚得不行，连陈年都有想尖叫的冲动。　　　　最后几分钟，双方都是卯足了劲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年的错觉，总有种两个年级特较劲儿的感觉。　　　　这场篮球赛最终以沈骁阳和周淮余的一个配合投结束。　　沈骁阳站在三分线外，借一个投三分的假动作抛球给周淮余。　　　　——“砰。”　　　　篮球落地，高三获胜。　　太燃了，认真的男生真的是太帅了。　　身上的毛孔像是都张开了那般，在呐喊。　　许汶还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陈年一点没听进去，实在忍住了，她旁若无人地奔向篮球场内。　　周淮余身上在淌着汗，陈年却不在意。　　　　他拧开矿泉水瓶，在仰头喝水，喉结上下滚动。　　陈年抓他的衣服下摆，抬手把他手中的瓶子拿了下来。　　“周淮余。”她脸蛋因为激动有些泛红了，“我可以亲你吗？”　　周淮余笑着看了眼四周，人好像比刚才开始时候多了些，但他丝毫不在意。　　　　“很想吗？”他手放到她的后脑勺处，还笑着，“好。”　　陈年感觉到他低下头来。　　然后，陈年感觉到他的嘴巴碰到了她的。　　再然后，陈年感觉到他舌头舔了舔她的双唇。　　　　那一瞬间，腿软、气紧，脑子像是炸开了花。　　陈年觉得自己的人生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