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萧容仗着兵刃锋利将绳索割断,弄出个大口子,又见这网子结实,心中不由惦念起来,思量道:那厮这般欺负我一个小孩子,好不要脸面,看这网子材质非凡,是样好东西,不如一并带走,日后改做了其他物事,既省了自己破费,也好教那厮痛心一番。 当下打定主意,一不做二不休地将网子弄了下来,甫一将其弄掉,身子便脱落下来,顺着惯性在地上滚了那么几滚,早将网子团成一团,塞入怀中。还未等爬起身,便听人道:“人跑了,快追!”也不顾身上疼痛便一骨碌跳将起来,逃到路旁跳上墙头,又跑上房顶,来回蹿跳着跑了。 那群兵士见此,急忙打马行路,兵分数路沿各街巷来回搜寻。萧容脚程快,身子又灵活,架不住这些当地人熟知地形布局,将附近所有道口堵死,缩小范围搜捕。虽这夜间视物不分明,他却着了一身白衣,黢黑夜色中显眼得很。他左看右看,将主意打到道路两旁树木上,那树木也不知是甚么品种,高大得很,此时满树白花开得正盛,他趁没人防备,便飞身轻飘飘落到一棵树上,用枝条遮掩了身子藏好。 没多时身后有人追来,领队的正站在不远处监督,忽有一人纵马跑来。 “副卫长命咱将人撤回……”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 领队苦着一张脸:“这娃子害人也!” 那人也是一脸懊丧:“此事也是我等大意,落至如此地步。” 领队道:“谁知一奶娃子这般费事?也是近日不顺,合该如此,只盼着暗部的人迟些将人找到,也教花卫长脸上好看些。” 那人摇头:“花卫长赏罚严明,不是那般爱给人穿小鞋的。” 萧容在心底暗暗切了声,那厮明明气量狭小,恶毒心肠。他身上衣料虽结实,皮肉却耐不住方才被马匹拖在地上厮磨。地上硌硌楞楞,沙石滚动,弄得他腰间火辣辣一片。要不是他身子骨强健,常人受这般对待,还不奄奄一息了去? 他心中暗暗腹诽,听那人又道:“我观这几个娃子有些来头,黄卫长先时不让我们追捕,这时又将他们逮住,似是有些谋划。这几日天神使闹得凶,城主迟迟不下决断,说不得和此事有些关联。” “能有甚么关联,天神使招募的大多是些不成气候的混子,往日那些人见了我们还不跟鼠儿见了猫儿一般,也不知城主怎生想的,容他们猖狂这么些时日。”领队显是不屑。 那人不以为然地摇头,“我看你这人也差不多齐了,一道回去领罚罢。” 领队方才大叫一声:“啊呀,想想便是好痛!不知这次使棍子的是哪一队,千万要下手轻些儿才好!”这厢招呼着众人,都回去了。 萧容跳下树来,摸出腰间红色骨牌用感知用的玄力探了一会儿,脑海内便跃入地图、讯息、任务等众多选项。控制着意识选择了“任务”,其中悬赏类里便有许多消息,最新的便是刚刚发布的一条——“一方城平叛”。他收了手将骨牌放回,往魏老郎中家行去了。 魏老郎中此时尚未睡下,兵士们刚查过此处不久,再躺下怎生也睡不踏实。辗转反侧地坐了起来,却忽听有人敲门。清芍在一旁小榻睡着,闻声有些暴躁有些警戒:“莫不又是那些兵?说了我家没你要的人,没的饶人清梦。” 萧容低声道:“清芍,是我。” 屋内二人对视一眼,又望向门扉。 “萧容?”清芍皱了皱眉,趿鞋点了灯,一开门便看到小孩站在门外,有些不虞道:“深更半夜,什么事来此?” “唔,被人追捕,来此躲上一夜。”萧容摸着鼻子,进屋讪讪道。 清芍挑起眉毛,瞪圆了眼:“那些兵捉的便是你?” 萧容嘿嘿一笑:“我们先前绑了方玉堂,被城主府派人来拿。”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清芍双手推着作势望外送:“你犯了事,来这躲什么,非亲非故的,少连累了我们。” 萧容哎哎地叫,一面被他推着小步挪动着,一面道:“可不是我们的错,我和你担保,明日便无事了。” “明日无事便明日再来罢!”清芍道。 “好魏伯快劝劝清芍罢,我只是来此睡上一觉,明日清早便走!”萧容顿时大叫起来。 清芍急忙捂住他的口,恼怒道:“你要引得那些兵们再回来拿人么?” 萧容被他捂住口,也不挣动,只一双大眼扑闪扑闪,定定地看着他。清芍被他看得一阵踌躇,他也不是不愿收留,只是魏伯年纪大,委实怕连累了他。 “是容哥儿么,快快进来。”魏老郎中披着衣裳坐在床上,招着手。清芍没再争辩,任由萧容欢天喜地地绕过他,扑到床边。 “魏伯伯!”眉开眼笑,讨喜得很。 “容哥儿若是没处去,这几日留在此处,待有了打算再离开也不迟。” 清芍有些诧异道:“伯伯?”他竟不知魏伯竟好心至此,不由生出些气恼来,“你这般滥发善心,小心有朝一日引火烧身!” 萧容已钻进被窝,脑袋歪着枕在枕上,抓着被子道:“承蒙伯伯关照,我已想好去处,今日只是困极,想安稳睡上一宿。” 魏老郎中道:“那你可要仔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说着便伸长了耳朵等着,却半天不见动静,再一瞧,小孩儿老实地躺着,小嘴微张,已睡去了。只好失望地撇撇嘴,拾起被子搭在身上躺下。清芍吹了灯,也在榻上躺倒。 天色将明时,萧容揉着眼正待起身,正正撞见清芍站在床边直勾勾看着他,吓得他立时坐起,拍着胸口道:“清芍,你吓杀我了!” 清芍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抿了抿唇,冷声道:“天色已明,趁此时人少,要做甚么打算快快前去。” 萧容嘻嘻一笑:“多谢提醒啦。”说着,轻手轻脚地跃过魏伯跳下穿鞋,推开门回身道,“清芍,遇见你们真真是我的一大幸事。”清芍顿时一怔,直至他翻墙跃出去也没回过神,犹自站在原处。 半晌,他摸摸唇角,不由沁出一抹笑来:“一大幸事么……真是初次有人这么说呢。”这么自言自语着,耳旁仿佛再次响起尖利的叫骂声—— 你这丧门的煞星,怎不去死,怎不去死! …… 此处暂且搁置不提,却说今晨已改了牌匾易了主的原青家家宅门口,一个四岁的小娃儿不惧不怕,摇摇摆摆而来。门口两名守卫本不在意,谁知这小娃儿走至近前竟抬起手来,守卫顺着他的姿势一看,便瞧见那贴在墙上的黄色的布告。他见着小娃儿翘着脚儿,伸长了胳膊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道:“小娃儿,你这是要作甚?” 小娃儿扭头看他,语声清脆:“我要揭了这布告!” “你可知这布告是甚么意思?” 小孩儿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知道,揭了便能有酒喝,有肉吃。” 那守卫挺胸,呵呵大笑:“不错,那你便揭罢,揭了,便能和我们做同僚了!”他等着瞧他的笑话。旁的那名守卫边打呵欠边笑:“王虎,这般小孩你也耍弄,真真觉着你越发坏了。”王虎浑不在意,他守了一宿的夜,白日当值的还没来,穷极无聊,又累又困,此时乐子送上门来,自是不愿放过。 小孩儿不死心地够了半天,只好放弃般将脚跟落了地。王虎见了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这便完了?他正待再好生逗弄一番,便见小孩后退了半步,两眼盯着那黄纸,“噌”地往上一跳,便蹿了五尺多高去,“唰”地便将那布告揭下来了。王虎被自己口水一噎,擦了又擦他那一双眼,心道熬了一宿的夜,总算产生幻觉了。他扭头看看另一个守卫,却见他也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忍不住又将目光转回小孩去。这一看不得了,那小孩手里着实握着黄色的布告,那黄纸抓在他手里,被弄得皱皱巴巴的。他还未来得及呵斥,便见那小孩摇头晃脑,读了起来—— “兹有一方城城主方劭,残酷暴虐,独断专行,贪恋女色,致使青家上下一百三十余口含冤赴死。今天神会高树义旗,替天行道,为天下凡明大义者广发英雄帖……”小孩些许惊讶地抬起头,弹着黄纸道,“噫!不比话本子里写得差哩!” 王虎“去去去”正待赶他走,却被另一个守卫按了手,附耳道,“我观这娃娃有些不简单,不如再探。”遂扬声道,“小兄弟是要作何打算?” “既揭了这布告,自然要为天神使谋事,也好吃酒吃肉,这位哥哥说是也不是?”小孩抽出一把白玉扇,笑眯眯地扇了几扇。 “如此,小兄弟请随我来。” 王虎不可置信道:“陈四,你真个要送这娃儿进去?” “你以为我是你,舍得下脸皮捉弄个小娃儿?” 陈四也不顾周遭异样目光,引他进了正堂,此时里头只有一些洒扫的仆从,做主的那几人一个也未曾起床,依旧照惯例,准备睡他个日上三竿,天昏地暗。陈四让小孩立在桌旁,留下他在此处等候,自己走出大门守门去了。 等了也不知几个时辰,门外终于有人大摇大摆地踏着步子走进了。他一脚迈入门槛,“哎哟。”怎生出现幻觉了?好似有个奶娃子坐在他往日的位置啃着桃子。那娃子生得唇红齿白,冰肌玉骨,玉雪可爱,莫不是天上仙童下凡于此? 他揉揉眼睛,待眼前清晰了再看,那娃娃仍坐在那椅子上,身子靠着搭着虎皮的椅背,一脚踩着屁股下面的虎皮,一脚搭在另一腿的膝盖上晃悠。再看看那落了满地的果核,他心中火气“噌”地便上来了,大踏步走上前来,将小孩儿自椅子上扯下来扔到地上。 “哪里来的毛孩,竟敢来本使处撒野。” 小孩儿站起了身,不紧不慢地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拱手道:“不才萧容,日前开罪了一方城少城主方玉堂,特来此投靠。” “哦?有何凭证?”见他这般小小的,那人不由心生轻视之意。 “昨夜有一行五人并着方玉堂在福临客栈落脚,后城主着人来拿,除一人之外皆被捉入城主府中,统共一女四男,我说得可对?”萧容笑眯眯一摇扇子。 这些事昨夜刚刚发生,至今尚未传开,这娃子能说道出个二三来,倒真有些意思。那人这般思索,问道:“这些事你从何得之?” 萧容得意地掸了掸衣袖:“鄙人不才,那逃走的一人正是区区。” 那人见他成竹在胸,不由一愣,正当此时,门外又有两人踏门而入,其中一人细眉长眼,白面无须,问道:“三弟,何事?”那人唤了声“二哥”,说道如此如此。二哥听了道,“这好办,他既声称是那逃走的一人,必然身负武艺,不妨教他展示一番。这般年纪便颇有些功夫的极少,他若真有这般能耐,想来便错不了了。” 老三闻言,舒展眉头道,“二哥说的是。”便转头望向萧容,“小娃儿,你既要证实身份,便于此展示一番你的功夫罢。若是合格了,便允你入我们天神会。” 话音未落,一道粗犷男音横插进来,“何必如此费事?”此人粗臂一挥,“来啊,将我的宝刀抬过来。”遂大马金刀地跨坐在正中第一把交椅上,道,“此娃颇有胆量,待我探他一探,看看他是头狼崽子,还是狗崽子。”他摆摆手,“抬上来!” 便见有两人抬着一口黑色大刀,一人抬着一头,嘿哟嘿哟地迈过门槛,小心放在正堂中央,起身时已是满头大汗。那大哥对萧容道:“娃子,这是我惯使的兵器,名天龙刀,长六尺二寸,重一百二十斤,我曾用它杀了无数的人。且我至今膝下无子,亦无妻室。你若能抬起此刀,我不仅许你做我的部下,还将你收为义子,如何?” “甚么?”但闻此话的人皆是大吃一惊。惟有老二最先回神,道,“不可如此轻率,需先探听清楚了底细再议。”只那大哥显是听不进去,一双眼盯着那龙马精神的小孩儿,越看越是中意。老二见了,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 “我有父有母,谁要认你这凶巴巴的叔叔做父?瞧着!”萧容踱着步子到得那口刀跟前蹲下身,屈指弹了弹,便闻铿然有声,“这刀倒是好刀,且看我抬起它。”说着,两手捉着刀柄,看起来似是使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刀柄微微抬离地面。四下里一片嘘声,议论纷纷道,“娃子不知天高地厚,合该出丑。”“竟胆敢来此撒泼,真当我们无人了。”大哥见状,两道浓眉竖起,狠声道:“怎的,谁若是有意见,不妨拎出来说说。”顿时个个噤声缩脖,不敢造次,只那眼中轻蔑是怎么掩也掩不住的。 直至一声清脆大喝传来:“嗨!”吓得众人身子一抖。再看时,那娃子竟已挺直了身,将大刀颤巍巍平地挥起,又因那大刀着实太长太重,坠得身体摇摇晃晃,走来走去,直跑到那人堆里,左劈一下,右砍一刀。把个屋里屋外的众人吓得大惊失色,纷纷闪避。那大哥得意非常,走至近前,正待捉那娃子,孰料一刀横砍过来,险些劈了他小腿,他急忙后撤躲过那一招,有些狼狈道:“行了行了,快快将老子的刀放下!” “呸,我自有老子,哪容得你往脸上贴金?”萧容狠狠啐了一口,丝毫不留情面。 “大胆!”三弟迈前一步,大哥却发话道:“你可知若是作了我义子,便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多少人上赶着给我做儿子,你可倒好,竟胆敢拒绝了!” 萧容撇撇嘴,道:“你当我稀罕你这些小富贵?实话说罢,我等一行人皆是来这驯场历练的,若是想走了,随时都有人来接我们离开,岂会在这里给你做干儿子?” 三弟闻言脸色便有些阴森,道:“我听闻来驯场历练的都是些半大孩子,且要完成每关任务方能层层晋级,发布任务的权利把持在城主和其他少许人手中,说不得城主便会发布平叛的任务,你莫不是城主派来的探子,与城主勾结,潜伏与此?” 萧容闻言朗声大笑,笑得老三心中一阵着脑,道:“你笑怎的?” “笑你见识浅薄,反不如我这四岁孩童。我先时入城便已绑了少城主,大大将其开罪,而今我一干伙伴皆受挟制于城主府,危在旦夕,等我前去解救。我若不是被逼走投无路,怎会转向你们借我一臂之力?”他正待将昨夜被花可卿捉住反夺了他乌金丝网一事告知,心思转动间又收了口。他若抖露此事,必会被人知道他至少身怀两样宝贝,一样亲兄赠与他的匕首,一样乌金丝网,若惹得他们贪念一起,自己还能落了好去? 老三被他呛了一下,一时又想不出甚么回嘴,忽见远远地前庭里有人正探头探脑地朝屋内瞅,不由烦躁道,“龟孙子,却待怎的!” 那几人被他喝得脖子一缩,犹犹豫豫地走近了,却是直直瞧着萧容,忽的蹦将起来,语无伦次道:“吓!天天天天……天神使大人,这便是那日杀了赵武的奶娃子!” 老三一阵狐疑:“你没看错?” 那些人直接跪下磕头道:“小的们怎敢欺骗大人,和他一道的还有一个少年,他两个一人杀了一个,王丹便死于那少年之手!” 萧容一听,眉毛倒竖,小脸儿涨红,指责道:“那日分明是你等要轻薄于我的友人,若不是你们强行羞辱逼迫于他,他又怎会做出过激之举?兔子急了尚且咬人,你等莫要太过分!” “过分,人都死了,反倒指责我们过分?”那一干人梗着脖子,生怕罪名落在自己身上,急忙反口。 老三听了,冷笑道:“小娃娃好厉害的口才,杀了我们两个兄弟,莫不是就想将此事轻飘飘揭过了。” “你待怎的?”萧容不以为然道。 老三指着大哥:“给我大哥跪下,拜了他为义父,再同众位兄弟歃血为盟,发誓若胆敢生出半分异心,背叛天神会,便不得好死,生生世世不得翻身!”说完,长目看着他,缓缓道,“如何,你可敢?” 此话一落,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堂内无人说话。三位首领似极有耐心,一直等着对方开口。那萧容紧攥着拳头,好似硬成一块石头。他事先也不是未曾料到此等情形,只是却不知到得眼前竟是如此难开口。他自幼贪玩好捉弄于人,却是从不曾做过违背良心之事。仅有一次,他失手打碎了已故祖母生前喜爱的琉璃盏,他怕老爷子怪罪下来,便将罪责推到一小厮身上,害得那小厮险些被活活打死。待事了了,老爷子将他抱至膝上,慈爱道:“容哥儿,此事祖父并不怪责你,今后有许多的人还要仰仗你活着,你的命比其他人金贵,做得对。” 他记得当时自己仰头问老爷子道:“那若是有一日,要在萧家和我的性命之间做选择呢?” 老爷子沉默了片刻,那神情令他后悔自己不该不知天高地厚地问了这番话:“萧家倾尽财力、人力、物力将你培养成一方人物,届时,你当舍命保全家。”那日他离开老爷子的屋子,手里还攥着刚被赐赏的玉如意,抬起腿来,却似有千斤沉重。 心念电转间,耳畔又依稀响起另一道声音。 “那天神会的人虽是地痞混子起家,却很有几分狡猾。我父亲几番试探于他,却也得不着甚么有用的消息。再者它吞并数城,用的都是一击得中的路数,颇有几分蹊跷。我欲令你们借此事与我故作翻脸,打入它内部,查探它背后倚仗为何,回头我等再做商议。”方玉堂那晚于客栈中和他们的商议历历在耳,他将手交握于胸前,拳头藏于宽大衣袖中用力攥紧。 他打定了主意,正待开口,看着众人幸灾乐祸甚而还带了几分快意的神色,脑中忽划过一道念头,复又沉吟起来。 屋里的人等了好久,早不耐烦起来,只是碍着三位首领的面子不敢则声。老二偷瞧了老大一眼,老大此时脸色阴晴不定,透出几分暴躁。 老三开口打破一片死寂:“奶娃娃,这便是你的不是了。你既已投身于我们,又何惧发下血誓?如今我便要惩治了你,给我死去的弟兄做个交待,可别怨怪了我。” “我未曾说不敢发誓,只是我早说过,我萧容有父有母,认不得别人做父!” 老大开口道:“既如此,无需拜父礼,你便与我等一同前去仁义堂,歃血为盟,入了我天神会如何?” “我只为救友人来此,为何要入你天神会?”萧容神色勃然。 老三一拍桌案:“你既能为友人投靠我等,焉知你不会为友人向方劭告密?你一黄口小儿,有何能耐大言不惭地在此索求援手?” “我因开罪方玉堂来此,若是再背弃你们泄密于他,无异于火中取栗,与虎谋皮。且你只让我触碰可触碰的事务便好,作甚如此防备,莫非你光明慈善的天神会有甚么是见不得人的?”萧容言及此,呵呵展开扇子,掩面笑道,“那我还真须得好好思量要不要投靠于此呢。” “你放肆!”老三大怒,却闻一旁大哥道,“来啊,将这小娃儿拖下去,重打五大板子,罚他身为属下却冒犯上级,再扔进柴房关押三日,待他出来再分配差使。”说完便自在椅子上坐了,任他们将小孩拖至前庭。只苦了那小孩,整个下|身比那板子长不了多少,长得又是皮薄柔嫩,一板子下去,不只臀部,两条腿还不也皮开肉绽了去? 那小孩被打了两下时,忽的挣动起来,昂首喝道:“兀那三哥,我这五下可不是白挨的,你们若不能助我解救了我的兄弟,我便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那大哥在里头吃酒,闻言忽的笑了:“倒是还很有精神,五大板子少了。” 三弟往嘴里扔了片肉,不虞地沉声道:“我且等着。” 那告状的几人见萧容只是这般处罚犹不死心,凑近前俯首偷瞧他们,低声道:“天神使大人……” 老三不耐烦地一条长腿踹进他们怀里,将之拨到一边:“滚回去,你们平时甚么个德性,我还不清楚。再和我磨唧,连你们一同处置了!” 那几人唯唯诺诺,且讨饶且退,总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