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雨战队本来是有队医的,不凑巧这两天有事请假了,要看病配药只能自己去医院。 要黄少天自己来说,他是不想特意跑一趟医院的,太麻烦了。他从小是个健康宝宝,难得感冒发烧,就算生病了也是多喝点热水蒙头睡上一大觉就能好了大半,他觉得这次也没多大问题,虽然难受的程度是比以前严重一点。 不过,看到卢芯童为他担心的样子,心想还是会算了吧,况且自己拖一天病对战队也有影响。 起身穿衣服,房门敲了两下,外头人道:“少天,是我和经理,能进来吗?”喻文州的声音。 “进来吧。”黄少天应声。 已经是一天训练开始的时间,不过知道黄少天今天身体不舒服,喻文州和战队经理特意过来看一下。 “怎么样了?”喻文州关心道。 “有点发烧,正准备去医院。” “我陪你去吧。”喻文州说。 “不用了队长,你还要训练呢,我打个车去就行。” “那怎么行,你现在这样子出了事怎么办?” “怎么会出事呢,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队长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好像为了证明自己没多大问题,黄少天加快动作,说话间就穿好了衣服。“再说今天周一等会要复盘,医院排队挂号要花很长时间,赶不回来的。” “那也不行。”喻文州态度坚决,黄少天无奈地看他。 “行了行了,我送少天去吧,文州你们训练,我手上正好没事。”眼看两人对峙无果,经理站出来说道。 “经理其实我真的……”黄少天还想再拒绝,手上被覆上一双软软柔荑,他侧目,对上卢芯童满眼恳求的殷切眼神。“让经理送吧黄少。” 喻文州和经理也说:“少天,就不要再任性了,多让大家担心” 三对一,其中还有他怎么都没办法拒绝的姑娘,黄少天只能妥协。 “那行吧,经理麻烦你了。” “什么话?你等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 * * 不管是双休日还是节假日,市级医院里排队看病的人永远不会少,在急症室门口等了半天黄少天才被叫到号。 在预检台的时候又量过一次体温,比之前又高了两分,戴着白口罩的医生询问了两句情况,让他去验血,回来后看了看报告单就让黄少天去挂盐水。 黄少天一听猛摆手,“不行不行不行,吊静脉要扎手吧医生,我的手可是很重要的,扎一针地我的发挥影响是很大的,我绝对不要吊针。”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串,医生只凉凉地瞟他一眼:“那去打个退烧针吧。” “退烧针是打胳膊上的吗?”手和胳膊是连一起的,也不能随便打。 “不是。”医生又横他来一眼,在电脑上啪啪啪录入了信息,把医保卡还给他。“领了药先去输液室打针。” 来到输液室把药瓶和单子交给护士,有些中年发福的护士大姐拉开一个屏风,扔下一句让黄少天差点落荒而逃的话。 “把裤子脱了。” “脱、脱裤子?!” “打屁股当然要脱裤子,快点过来趴好。” “那我不打了行不行,没人跟我说要打屁股上啊!” “不打病能好吗?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怎么这么扭扭捏捏的?” “我……” “快点快点,后面还排着好多人呢,不脱裤子就拉下来点也行!” 黄少天闭了闭眼,大有光荣就义的感觉,迈了一小步还不忘朝卢芯童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卢芯童识相地退到屏风后面。 然后她听到: “再拉下来点,屁股要露半个出来!” “喂,别太过分啊我说……靠!!!” 护士大姐的动作是很利索的,没一会儿黄少天就捂着被蹂、躏过的屁股出来了。 经理去打个电话,他们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来。 刚刚身心受到摧残的黄少天把头耷拉在卢芯童肩头上求安慰,因为这个动作需要一个支点,而其他人是看不见卢芯童这个支点的,所以会很奇怪。 “黄少,别这样,别人会看过来的。” “我不管不管,童童我好难受,身体像着火一样烫,那个退烧针根本就没用,早知道就不打了,太坑人了!”他非但不起来,反而耍无赖般地整个身体往她身上靠。 听着他委屈巴巴的声音,卢芯童有点没辙,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生了病的黄少天原来是这样子的吗? 她又不免想起自己的弟弟,瀚文以前生病来医院打针吊水也会想个小无赖一样粘着自己,不过那都是十岁以前的事了,十岁以后他说要做个小男子汉来的。 黄少天啊,大概是从小没怎么来看过病,所以还没跳过那个步骤吧? 想到这里,卢芯童低眼看看埋在她肩窝的棕黄色毛绒绒的头颅,也觉得分外心疼起来。她伸手,在他柔软的头顶上轻轻拍了两下。 黄少天仰头看她,他戴了口罩只露出两只被刘海微微遮挡住的眼睛,因为生病的关系,平日里意气风发的眼眸有一些湿润,把浅色锋芒都稀释揉匀了。 他只瞧了她一眼,便又把头埋下,还顺便蹭了几下。 这简直就是一种大型猫科动物嘛…… 抱着一种“不就是撸猫”的心情,卢芯童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经理回来,看到黄少天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歪坐在椅子上,嘴角一抽。 “少天,你没事吧……?” 黄少天抬起头,神情很恍惚,乏力地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说:“没事没事,经理能回去了吧?” “好,走吧。”经理见他这幅模样赶忙扶起他。 * * * 打了退烧针后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黄少天反而越发觉得有点浑浑噩噩了。 回到宿舍,喻文州特意让食堂大叔给他留了碗粥,他谢了一声也只吃了一点就觉得没胃口了,回到自己房间直接往床上一栽。 “黄少。”卢芯童见他半个身子还挂在床外,鞋衣都没脱就唤了一声。“这样睡会着凉的。” 黄少天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死过去。 她叹口气,过去蹲下帮他把鞋子脱了,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脱替他了外套翻了个身,然后盖上被子让他睡的舒服些。 “童童……”刚做好这些,黄少天就微微睁开眼,口中叫着她的名字。 “怎么了黄少?”卢芯童俯身上前问。 他眼神呆滞,朝她伸出一只手。 卢芯童不解其意,把自己的的手放上去,结果才一碰到黄少天就拽住她的胳膊和手拉进被窝里,然后紧紧抱在胸口。 她试图挣动两下,他紧皱了一下眉头,发出一声抗议似的咕哝。 这是把她的胳膊当抱枕了吗? 卢芯童哭笑不得,骑虎难下,只好在床边跪坐下来,视线正好对上黄少天的睡脸。本来很是英气阳光的脸庞,因为他幼稚的举动瞬间被她脑补成一张圆鼓鼓可爱的包子脸。 其实,黄少天应该就有这孩子气的一面的吧? 一个二十二岁的大男孩,又是那么开朗活泼的性格,合该有些童心未泯。 以前她从电视杂志上看到的黄少天就有那样的印象。虽然赛场上风格凌厉冷酷,但奔放的垃圾话却总是抓不住重点;记者招待会接受采访啊的时候东扯西扯想说一堆,却被自家新闻官无情打断;就连弟弟瀚文回家给她讲起关于黄少天前辈的事情,也有不少挺大条脱线令人忍俊不禁的。 不过这段时间以来,她所接触的黄少天有许多时候倒更像个乐观会照顾人的暖心男生……是觉得她需要被照顾吗? 卢芯童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可有可无,却能让人会心一笑的细节,不由思绪飘远,渐渐地意识也朦胧起来,歪头枕在床边闭上了眼…… 日光西移,斜斜照进窗口,一缕略微刺目的阳光洒在卢芯童半醒半阖的眼睑上,她转了转眸睁开眼,看到那阳光也快要照到黄少天眼睛上了。 卢芯童动了动发现胳膊总算没被抱得这么紧了,轻轻抽出来,起身去拉上窗帘。 “姐姐!”窗台下突然窜出来一颗小脑袋,是铃兰。 “你怎么来了?”卢芯童笑着问。 “姐姐,我来找聊天。”铃兰笑眯眯地说。 “不行啊,我今天不能陪你。” “为什么呀?那个家伙在吗?他现在不是应该在训练吗?”铃兰嘟起嘴说道。 她知道那个和卢芯童住在一起的家伙很讨厌自己,所以她都很识相的等他不在的时候才过来的,怎么这样还不行呀? “唔嗯……”这时候床上的黄少天痛苦地低吟了一声,卢芯童顾不上和她继续说话,急忙跑了过去。 “喂,姐姐……”铃兰喊了一声,卢芯童回头蹙眉对她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她缩缩脖子,不太情愿地努努嘴,然后一股脑地从窗口爬进了房间。来到床边,铃兰看见躺在床上的黄少天,脸色苍白面颊却泛着病态的红晕,左右摇晃的头颅像要拜托痛苦一样,额上冒出冷汗,嘴里还嗫嗫喏喏呻、吟着什么。 卢芯童看着着急: “怎么会这样?明明刚才还睡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难受起来了?” “他生病了吗?”铃兰问道,但显然卢芯童现在没功夫理她。 “黄少!黄少!”她叫了两声,想唤醒他;或者,去训练室想办法把喻文州找过来? 正在卢芯童打算顾不了那么多先去训练试找人的时候,铃兰伸长脖子在黄少天身边嗅了嗅。 “咦?这个是……” “怎么了?”被吸引了注意力。 铃兰又更用力认真地嗅了嗅,“他身上怎么沾着瘟鬼的气息啊?” 卢芯童惊道:“瘟鬼?” “是啊,就是那种害人得瘟疫死掉的瘟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