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一个不想作死的人,为何总是不能避免被人逼着作死? 答,我他妈哪里知道?! 楚溪被赤练魔头逼至悬崖边上,不得已只能跳崖自保。她算准了悬崖峭壁之上有一颗歪脖子树,却没算准自己极速下坠时候的力道和那个歪脖子树的具体面积,金玲索叮铃轻响,只缠上了树枝,不到两个呼吸之间,便断了开来。 楚溪内心已经毫无波澜,正在跟山的那边海的那边的师姐和乖徒弟永别。 然而世事难料,她抱着半个必死决心跳下山崖,又操作失误之后,还绝处逢生了。 身体在半空中坠入一片柔软中,伴随着一个低沉稳重的淡淡男音:“为何寻死?” 楚溪躺在那一片柔软还有羽毛的地方,身子都懒得动,下意识回复:“你以为我想啊,这周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我不自己了断难道还要等那女人把我带回去囚禁在身边?”想起来那种情景她就一阵恶寒不说,还觉得想哭。 那声音貌似愣了一声,好像是没有想到她会回答之类的。随后又道:“以后再困难的情况也请别轻易寻死,世界美好,好人也很多的。” 楚溪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在这悬崖的半空中,她躺在一处有羽毛的柔软地方,还不知道在跟谁讲话。 声音倒是很好听啊,低沉的男中音,像大提琴,却又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淡然沉静。 她眯着眼睛翻身起来,入眼处是棕褐色的羽毛,再往前看过去是一只鸟头——准确来讲,应该是巨大的鸟脑袋,在楚溪的方向看,她完全看不出这是个什么。 她,正坐在,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大鸟的背上! 那刚刚谁跟她说话?! 她惊悚地吞咽口水,往两边颤巍巍地看了看,周围全是悬崖峭壁,她身|下的大鸟飞的很稳,正缓缓下坠。悬崖是真的很高,没有万丈至少也有百余丈的高度,因为她发呆惊讶这段不算短的时间之后才隐隐约约见到下方茵绿的草地野花的影子。 所以刚刚到底是谁在跟她讲话?! “为何不说话了?”低沉的男中音又出现了,在楚溪耳边一般,极其清晰。 楚溪的身子几不可察地轻颤,眉头纠结在一起,考虑着要不要开口回答,却又听见那个声音带了丝笑意,轻缓平稳:“我能救你一命,是缘分;你能听见我讲话,也是缘分。姑娘,切不可再轻易伤害自己了。” 这时楚溪才缓过来,明白是自己身|下的那只大鸟在讲话。 卧槽槽槽槽槽槽……救命啊……有动物成精了啊! 大鸟稳定停在了悬崖底下,楚溪却已经僵硬在它的背上,下都下不去,心中已经嚎叫半天没有平静下来。 大鸟似乎也不着急,静静等着她,像是经受过很多次这样的情景,非常淡定。 等楚溪终于回过神,脚踏实地,终于去看救了自己的救命恩鸟。 一只体型巨大的雕。 能长成这么大的巨型大鸟,除了未来杨过的那位半师半友的神雕,楚溪也不做他想了。 不过…… 她要是没有记错,原著描述神雕的外貌,应该是——身形甚巨,比人还高,形貌丑陋之极,全身羽毛疏疏落落,似是被人拔去了一大半似的,毛色黄黑,显得甚是肮脏……还有什么来着?她记得好像还有‘头顶长了个血红色的大肉瘤’…… 她默默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莫名想到了现世中某个版本挺写实的,除了没有什么脑袋上的大肉瘤,其他该稀疏的地方真的很稀疏,该丑也真的丑爆了。 然而面前这位……这只。 英姿勃发,羽毛鲜亮,一双炯炯有神的锐利雕目,双爪金黄锋利如勾地踩在土地之上,身姿八风不动。双翅巨大,依照她在它的背上惊鸿一瞥的情形,展开翱翔之时应有两米多的长度。 再配上刚刚惹得她一阵懵逼的低沉男中音。 艹,要了老命了! 这个世界真的是少女心的世界,师姐明亮艳丽、徒弟俊美无俦、赤练仙子李苒容颜如二十岁小姑娘貌美无暇、洪凌波眉目俏丽,就连重阳宫全真教中的两个她十分讨厌的臭道士都是一般俊朗,再有那已经头发花白却依旧身姿挺拔、武功高强半点儿不显老态的丘处机道长…… 现在连一只雕都长得好看,还让不让人安安静静炼药了! 没错,这个时候她还能从长相延伸到炼药这件事,脑回路多么的清奇可见一斑了。 神雕见她落了地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出神,十分不解,却半点儿没有动弹。它不知道自己说话的话会不会再吓到她,因此只是一双雕目看着她,等着她开口先说话。 楚溪也没让它久等,沉了沉心思,面无表情。 “多谢雕兄。” 神雕似乎眉目柔和了一下,嘴巴没有开启,却传出了那令楚溪心思微颤的低沉男中音:“不客气,你没事就好。” 楚溪这才有心思去看周围的环境,见这里还算鸟语花香清静之地,便又问它:“雕兄,这附近可有人家?” 神雕动了动脑袋,回答道:“没有,山崖之下没有别的出口,即便是功夫高超的武林人士,也不见得想进来此处,四周悬崖峭壁没有可以中途落脚的地方,跳下来便是必死无疑。” 楚溪觉得它似乎是在调侃自己福大命大。 楚溪忍不住撇嘴笑了下,显得不那么冷漠:“好吧,我很庆幸遇到雕兄相救。” “对了,雕兄怎么看出……我是个女子?”她这才想起来,她掉下来被它救下之后,它那几句劝阻的话,其中就唤了她一声‘姑娘’。当时她因为震惊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个事情。 神雕轻笑了一声:“你的声音,本就不是男子的声线。何况那般坠下来的情况,想来你也来不及伪装声音,我自然听得出来了。”它的头又动了动,歪向一边,又称赞道:“姑娘的男装,很好看,若是声音伪装的好,可让女子一见倾心。” 楚溪不自觉地伸手抠抠脸颊,趁机又吞咽了下,一颗心脏砰砰乱跳。 这他妈真的是要命了,比我还能撩,若是个人再长得好看点……老爹快救命,你闺女要死在这种温柔嗓音下了! 神雕尤不知自己的声音让楚溪表面淡定,内心澎湃不已,还是站在原地专注地看着她。 这深渊崖底,已经数十年没有人气儿,只有它自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守着深渊遥望天际,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一样的事情。 今日它如往常一样去对面悬崖之上寻找金丝蛇,没想到刚处理完毕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便看见悬崖之上跳下一个藏蓝色的娇小身影,连忙飞过去救下。它没有看到崖边的两个女人,自是认为她是经历了什么事情前来寻死的,没想到是逼不得已。 “姑娘,我送你上去吧。”他动了动身子,貌似看了看上面,只见蓝天湛湛。他对楚溪道:“追赶你的人这个时候该走了,悬崖深渊,几乎看不见什么,他们会认为你已葬身于此。” 谁知楚溪连忙摆手摇头说:“不需要。我觉得这里很好,若是雕兄觉得我在此处打扰到你,我可以找别的地方……”她说完看了看四周,遥遥看到一处黑黝黝的所在,貌似是个山洞。她对神雕说:“那处应该是一处山洞,若是雕兄不介意,我可在里面,不会打扰到你。” 神雕歪了歪头,许久看着楚溪。 楚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这又是一直巨型雕,她仰着脖子看它十分劳累。见它半天也不说行不行,而毕竟在人家的地盘,她向后退了两步揉了揉脖子。 “雕兄可是不同意?”她右手扶着脖子看它,神色淡淡,深渊中的风极轻,她腰间的金铃索随着她的动作晃动轻响了一下,安静下来。 随后,只听到那低沉的声音带着笑,解释道:“并不是,而是我怕姑娘住不惯那里。那山洞,葬着我的故人,至今已有数十年的光景,平日里除了我,其他动物都不敢靠近。” 楚溪:“……” 啥?! 葬、葬着、葬着故人?!还数十年?! 楚溪扶着脖子的手转移阵地到自己的后脑勺,心中已经不是震惊可以形容了,她觉得自己这一天天总能碰到稀奇古怪的事情。 “呵……”那声音轻轻笑了下,神雕身子轻微颤了颤,抬起翅膀想要伸过去楚溪那边,却在刚动作的时候又停下来,想起自己并不是人类。它微微低下头,声音依旧含笑沉稳,对楚溪问道:“姑娘为何不想回去?” “没有为何。就像你之前问我为何寻死,那是因为走投无路,宁可自毁我也不会强迫自己做自己不愿意的事。而现在,不想回去,就是不想回去,没有原因。”她声音淡淡的,神色也淡淡的。 神雕不知作何感想,只是安静看着她说完,才道:“姑娘好像很寂寞。” 楚溪一愣,随后爆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她笑得轻颤身子,腰间的金铃索随着她的动作细微响动。她捂着肚子笑弯了腰,好久才渐渐安静下来,伸手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珠。 “哈哈……我们这对话太好笑了……”她手指点着眼角,又戳了戳自己差点儿笑僵的脸颊,对神雕说:“我有师姐、有乖徒弟,哪里用得着寂寞。只是我真的不想回去罢了,反正出都出来了,我觉得雕兄的地方甚是安静,很适合我炼药,等我想出去了再说吧。你该不是真的想赶我走吧?” 神雕若是人身,此刻怕是在蹙眉一脸担忧。 “姑娘若是愿意留下自然无妨,我常年在这崖底,有姑娘在,想来生活也会有所不同。”它双目盯着楚溪看,里面似乎有温柔的光,平静深邃。 楚溪冲他笑笑道谢:“那真的谢谢雕兄了!雕兄可以叫我阿溪,我叫楚溪。” “楚溪……”神雕轻声唤了唤她的名字,随后道:“阿溪,你可叫我临渊,这个名字是我故友所起,却是因为你的到来而用上了。” 楚溪眨眨眼,不知道应该作何感想。 一只雕,叫临渊这种一听就很有故事的名字,再配上这么个低沉男中音,这个世界是要上天吧喂! 她笑眯眯且清脆地叫了声:“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