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莘儿是跟年桦一同入宫的,两人同处一座马车,但却相继无言。 因为年桦傲慢,自负,所以只有他的马车是直达皇城,可以在宫中随意行走的。 摆宴的广场,这里曾是原主的父皇和母后长坐在一起赏菊的地方。在破宫国灭时,两人相继自杀,原主之所以没寻短见,只因以为泊彦会回来。可惜,直到她不堪受辱自尽时,也没盼得良人归。 陈莘儿忍着眼泪低着头默默的跟在年桦身后,此时,这里已集聚了不少的官员,大家一看到年桦,很多都起身朝他寒暄几句,无非就是些恭维之言。 待依次落座后,陈莘儿站在他身后,随着内侍大声喊着:”皇上,华贵妃,温嘉公主驾到。” 长长一排两道的官员便都起身下跪:”皇上万岁,华贵妃,温嘉公主千岁。” 年桦坐在位置上没动,站在他身后的陈莘儿自然也就没动。就算现在寄人篱下,可她还不会随意的给人下跪。 眼红年桦的人很多,因此立刻就有官员道:”都知道年桦将军不把王法放眼里,想不到果然不假。这如今连随行的女仆,都有样学样啊?”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陈莘儿,她不做声,也不抬头,就当看不见。还是皇上坐上龙椅,笑道:”众爱卿平身吧,今儿个可是华贵妃的生辰,别说些扫兴的话,惹爱妃不开心。” 皇帝都无所谓,做大臣的再紧咬不动,反倒会惹火上身。 随后歌舞表演开始,陈莘儿有些浑浑噩噩的。突然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宿主,快阻止年桦,那酒杯里有毒。” 陈莘儿一惊,这才发现皇帝和贵妃已经离席,一些官员正在朝年桦敬酒,看着他端起酒杯,正要喝下去的时候,陈莘儿想也不想的就上前一把打掉。 顿时,酒杯摔倒在地,碎成一片片。而这突然的声音,让所有原本正喝在兴头的众人都朝他们这里看来。 年桦扫了一眼陈莘儿,只见她说:公子,奴婢只是看到杯中有一苍蝇,才……。” 随后她偷偷哑着唇做了个口语,但他就是明白了,她说的是这酒有毒。 年桦顿时把桌上的酒杯朝着陈莘儿就扔去,红着眼道:”越来越不知规矩了,滚到那边花园去跪半个时辰,让你不知轻重的破坏人兴致。” 陈莘儿听话的鞠了一躬:”诺。” 便低着头,走到草坪那里的盆栽花卉前跪下。她知道年桦这是打算在别人处罚她前,先把她定罪救下再说。毕竟在皇宫里有人对他下毒,这目标重大,根本无法排除是谁害他,反倒还会惹得皇帝发怒,实属伤人伤己。 就算是跪在草坪上,可时间久了还是会硌得疼,她时不时的移了移,就在这时,一股冲击的力量朝她涌来,后背一阵疼痛,她一把摔倒在地。 回头一看,只见一二八少女,穿着繁重的宫装,头戴金步摇,手里拿着一根麻绳般粗细的牛鞭,趾高气昂的看着她。 只一眼,她就知道这是后周温嘉公主伶乐。 ”听说你就是前朝公主陈莘儿,做了我大周的奴婢是什么感受啊?” 陈莘儿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嘴贱的回了一句:”等你成了亡国公主就知道了。” 接着,就是一阵阵的鞭打,陈莘儿躲来躲去的,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正起身的女主。一看到身后闻讯赶来的年桦,她想也没想的就装作身子不稳,一把把女主往后一推。结果当然是她摔在台阶上,女生被年桦英雄救美的搂在怀里。 看着女主红了脸,年桦语气僵硬的关心着她,陈莘儿叹了口气,她看着两手手心被台阶边缘划开的口子,急忙就握紧拳头,强忍着站了起来。 把手偷偷的藏在身后,她就急忙躲到了一边。 后来为了缓解疼痛,她干脆抓着裙摆。看着追过来的伶乐,举着鞭子就朝她脸颊上抽来,千军一发之际,身子突然一轻,几个旋转之后落了地,腰间的手才放开。 陈莘儿一看,一个长得很清秀,五官柔和的男人。 他笑着关心道:”你没事吧。” 陈莘儿摇摇头,而后感激道:”谢谢你救了我,不然这一鞭子下来,我可能就见不得人了。” 柘茗看着她抓着裙摆的地方血迹斑斑,不由一把把她的手抓起来一看,手心一道很深的口子,还在不停往外流血。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那边的年桦在喊她。无奈到最后只说了一句:”柘茗,记住这是我的名字。” 陈莘儿点点头,随后跑了过去。 出了宫,坐在马车上,年桦就是一把捏住陈莘儿的脖子,语气怀疑道:”你怎么会知道那酒里有毒?” 陈莘儿猛的咳嗽起来,被捏住了发声带,她难受得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奴婢是…看到…那个朝你……敬酒的官员笑得很阴险,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你的酒杯目不转睛的很不对劲,所以产生了怀疑。” 年桦放开了掐在她脖子上的手,陈莘儿就一边后退,一边远离他,自己找了个离他最远的角落待着。 她看了看手心的口子,已经不流血了,上面的血迹干了,覆盖了一层血痂。手指头根本就握不成拳,一用力,伤口就疼,还隐隐有些流血。 ”回去后去药房拿点药清理一下,这几天就别出府,好好待着。” ”诺。”陈莘儿点着头,安静的沉默着。 回了府,年桦大步的离开了,陈莘儿去药房拿了两瓶金创药就回了自己房间。 现在是九月天,正是早晚冷的时候,去院子里吊了一桶水,陈莘儿提进房间后,右手手心的口子又裂开了,她急忙撕下一块裙摆缠绕在伤口处,这才脱衣,忍着凉意清洗自己的身子。 待把药涂抹在伤口上,她这才躺在床上看着头顶思考起来。 泊彦是在十二月,正是严寒下雪的时候回的京都,也是在京郊的梅花林遇到的女主。那也就是说,她还要在这里忍受三个月的伤痛才能解脱。 这才在年府待几天,她就已是全身无一块好肉,就不知她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再不然,趁哪天府里忙碌的时候,她逃跑吧,去找泊彦早点了却原主的愿望,她也好少受点罪。 这段时候她一直没有看到年桦,听府里的丫鬟私下嚼舌根的时候探听到一点。 或许是那天她的推拉,让女主对年桦的态度有些改变,这段时间年桦是天天往太傅家跑,和女主相约出去游走,倒也还算和谐。 而陈莘儿无聊,就找了些宣纸,去后厨婆子那拿了一块炭竹,天天足不出户的画画。 她想起自己曾经和南芥画画的场景,被唐谦梓带着满学院的跑,以及被月弛拉着逃课。这一幕幕似乎像是在看电影般在她脑海里快速闪现,却又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渐渐的,她的画作上出现了很多人,如:南芥,唐谦梓,月弛,风殊,文筠予,严珩,慕飞…… 画着她的泪就流出来了,这些人有很多她都是用真心去对待的。 有人说一个人的心很小,装不了这么多人,可她想说,一个人的心可以很大。 因为,无关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