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如水波般将湛蓝的天际覆盖。其上的每一个亮点都代表着一个故事,一段传说,象征中人类这个种族绵延至今的深深足迹,铭刻着历史长河中那光芒万丈的史诗。 无数的光芒,无数的宝具,没有尽头一般延展着,包裹了肉眼可见整个世界。 在这寂静无声之中,无数的宝具掉转方向指向唯一的点时,天地似乎都为之震颤,凄厉的风声在脑内呼啸而起,即便只是幻觉,仍旧震慑人心。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宝具毫无节制地倾泻而下,那光幕另一侧无穷无尽的宝库尽数解放,将它们的目标在瞬间土崩瓦解,扬起的灰尘积聚成型,长时间不散。 ——然而即便如此,仍旧不够。 身披金色铠甲的王于风中傲然而立,红色的眸子第一次显露出了一抹困惑。 不是因为计划临时改变的不满,也不是因为对方的棘手,更不是因为出现了任何他不知晓的东西。 身为人类最古的英雄王,这世间没有任何事物是他没有见识过的,没有任何宝物是不属于他的,就连早已湮灭在时间里的神,他也有过全面的了解。 所以困惑,所以不解。 面对着应该已经消逝,确切地说是他亲眼见证消逝的东西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刻。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随着这一句问话,久久弥漫的烟尘突地散开,天地间为之一清。吉尔伽美什的攻击目标——一棵青翠欲滴的大树,正毫发无损地矗立在这片空旷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大地上。微风徐来,树叶的沙沙声和着树下那阵阵清脆的铃音,透出一股欣欣向荣的生机。 这是固有结界,在双方约战之后,berserker在战斗时展开的,无法解析的奇怪结界。 “从一开始我就介绍过我自己了,英雄王啊,我是朝颜,是神的巫女。” “哼,胡言乱语。”即便切实地感觉到了神性的存在,依旧认为对方是在说谎的英雄王嗤之以鼻,“那你告诉余,你是谁的巫女?” 朝颜轻轻向前走了一步,铃音依旧,“神的。” “你在愚弄本王吗?” 尾音一落,一柄宝具对着树下之人毫不留情地砸下。朝颜纹丝不动,任由宝具砸在了身前,被看不见的屏障彻底粉碎成灵子—— 如同它的无数前辈一般。 “我并无愚弄您的意思。”朝颜仰头看着半空,语调轻柔地解释,“只是神就是神,神之称即是敬畏,亦是尊号。既是唯一的存在,又何须其他名号来代替?” “所以本王说你在胡言乱语。” 这世间能够以神为名,被冠以唯一神之称的神明,据他所知只有一个。 那便是创世之女神,诞下世界与无数生灵,却最终被自己的孩子杀害的最初之神—— 提亚马特。 传闻她并不存在所谓的人格,她无知无识,凭着本能创造了世界,凭着本能孕育万物,因此在世界确立,万物归序之后,她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于是就被抹杀了。 即便是见识广博如他,依旧没有亲身沐浴过提亚马特的神光。但凭借想象,那一定是充满着温柔与慈爱,耀眼却毫不刺目,平等地播撒在世间的光。 对,就像这个人一样。 大树的顶端,金光照耀四野。被这光芒团团笼罩的少女单脚轻点在树尖之上,绣带飘摇,衣袂翻飞。金色的发,金色的瞳,若不是看向他的目光有着人类特有的坚定和欲·望,他真的说不清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究竟是人类,还是神明。 两人的对话清晰地呈现在抚子的耳边,但她并没有怎么往心里去。她不像礼奈那么博学,不论是英灵也好,神明也罢,她所知的东西都不多,因此无法理解那两人的对话透露出的信息对他们,对自己,乃至于对整个世界有着什么样的意义。抚子的脑海里只想着一件事—— 战胜眼前的人,然后得到圣杯! 她所不知道的是,其实战斗早在英雄王掏出了乖离,却发现无法解析这个固有结界,用不出开天辟地之剑时就已经决定了胜负。所以她找到时机,抽出燕返踏空而上对着近战很弱的敌人一通输出时,也没有意识到平时作为她踏板的“天足通”,已经被一连串的金色光芒替代。 就在吉尔伽美什化为灵子消失在抚子眼前时,Rider征服王打败了Assassin,而saber败给了Lancer退场的同时,其御主卫宫切嗣却彻底废掉了肯尼斯的魔术回路。不过,给Lancer提供魔力的原本就不是肯尼斯而是他的未婚妻索拉,肯尼斯的状况本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战局。 然而,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就在肯尼斯准备将状况上报时计塔并重新规划之后的圣杯战争时,索拉突然背叛了他,而为了拯救生命受到威胁的御主,Lancer失手杀掉了索拉。因为心爱的女人惨死眼前,肯尼斯一怒之下就命令Lancer自杀了。 当晚,圣杯显现。 圣杯战争走到了决胜局。 礼奈与Rider相商,定于下一天清晨进行最终对战。晚上十点,又到了跟家里定期联络的时间,只是熟悉的彩铃响了一会儿后,话筒另一端却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抚子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你是谁?花耶在哪里?” “你就是抚子吧?我是库洛洛·鲁西鲁。”对面的男声不慌不忙地应道,“花耶的话,因为实在太累,已经睡着了。需要我叫她起来吗?” 抚子:“……” 总觉得再问下去会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发生,不,应该说已经发生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还是确认下花耶的安全比较重要。不过对面那个叫鲁西鲁的男人非常自觉,没等她说什么,话筒的归属就发生了改变。于是,抚子立刻就听到了自家妈妈那欠揍的声音: “唔……喂,抚子……哈啊,妈妈好困,明天再聊啊……晚……” 结束。 抚子:“……” 好歹把晚安说完啊你个笨蛋!担心你的我真的是白痴啊! F区藤原宅,花耶的卧室里。 黑发的男人在对面千叮咛万嘱咐甚至于威胁的语调下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重新放回床头柜上,侧过身来凝视着在他身边熟睡的人,裸露的腰部右侧,一只蜘蛛的刺青清晰可见。 花耶闭着眼蜷缩在被子里,朝着他的方向睡得毫无防备,光裸的右臂还露在了外面,被男人细心地塞了回去。深棕色的发软软地散在枕头上,还有一缕正绕在他的大腿上。 男人面无表情地伸出手,细细地刻画女人的眉眼,鼻梁,嘴唇,沿着她优美的颈线触到了凸起的锁骨,最终停在了左边的柔软胸口。 嘭咚,嘭咚——那是生命的律动。 只要轻轻用力,就能撕开这细腻的肌理直入胸腔,碰到那个代表着生命源泉的东西。不需要掏出来,不需要捏爆,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洞,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她的生命走向凋零。 如果,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的话…… 【头上刻着逆十字的这位先生,你想要我的心吗?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接受哦。】 那是五年前,在一片被血染红的拍卖会会场大厅里,作为唯一一个依旧活着的客人,且干净诡异到一点点血迹、一颗子弹都没有碰到她身上的 “普通人”,和组织了这场屠杀的蜘蛛头子说的第一句话。 彼时的他将这句话视作了挑衅,所以他没有开口回答,而是在场的旅团成员全体对她发动了攻击。而攻击只进行到了一半,没能来得及生效就被打断了。 重重包围之下,团员四散逃走前,他鬼使神差地转头看了那个女人一眼。那个被团团围住的女人向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 【不想要吗?我的、这个世界的“心”,连神也可以杀掉哦。】 在那样一个布满了垃圾的世界长大,作为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存在,以胡作非为为信条的强盗头子,库洛洛·鲁西鲁却是一位虔诚的有神论者。之所以不说他是神的信徒,因为他在相信着神明存在的同时,却也相信着神存在的无意义。如果硬要说他有什么愿望—— 弑神,可能就是唯一的那个答案。 这样的世界,不需要神明。 这并不是一个深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秘密,因为他甚至将之刻在了眉心正中,披在了大衣的背后。那是一种昭告天下的意愿,是不愿隐藏的诉求,是异常孩子气的自我表达。 即便如此,似乎除了他自己,没人把这件事当真。 除了这个女人。 那天之后,他开始调查这个女人。知道了她的名字,知道了她的年龄,知道了她的住址,她的兴趣爱好,她每天都在做什么。这些信息诡异得好查,简直就像是个毫无保密等级的“普通人”。甚至在结束了一次旅团活动,他无聊之下还亲自上门去,让对方请他喝了杯茶,吃了顿晚饭,聊了聊兴趣爱好,人生理想。 奇怪的是,主要是她在说,而他大部分时间只负责倾听。明明是陌生人,甚至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屠杀现场,但她仍旧像是聊家常一样,跟他讨论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你看过《Chobits》吗?你觉得人工智能发展到最后,会像人类一样拥有真正的感情吗?】 【这是一个没有神明的世界,对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是最糟糕最绝望的世界。但对于我来说,却是寻找了很久、梦寐以求的世界。】 【人类都是有繁衍欲望的。身为一个有思想的个体,抗拒生育,抗拒激素,不想按照基因决定的未来走下去,想要抗拒本能。可谁又知道,现在的这种想法不是基因想让你走的路呢?】 即便如此,在他眼前,藤原花耶这个人仍旧如水中月,镜中花,真实得太过虚假。 直到一年后的一次意外得知,她就是“贤者”,救世主联盟的那个“贤者”,他才明白过来,一直以来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她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藤原花耶,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器皿。 而所谓的“心”,原来指的不是心脏,也不是感情,而是—— 贤者之石。 这一晚,圣杯战斗结束前的这最后的休憩时光里,一场波及了整块亚欧大陆的地震毫无预兆地爆发了,连带引起了3座火山的喷发。 而这,仅仅是“换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