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晨光渐逝而我没有走向你。 ——泰戈尔 Werewolf&Vampires ······ Sam 第一百遍,我讨厌“那些”冷血动物。 我、非常、讨厌、“那些”、恶心的、肮脏的、冷血、动物。 此时此刻,在长久的尴尬中,我只能死命咬住嘴里的球,脸上仍然尽力保持着凶恶的表情(如果狼脸上的表情可以被识别的话,他们就应该知道我们并不、非常不、特别不欢迎他们)。 我忍不住再次在喉咙里咕哝出这一句。 我、非常、讨厌、“那些”、恶心的、肮脏的、冷血、动物。 如果我的目光真的可以凝结成什么实质性的物质的话,那几个该死的东西早应该伴随着雷声灿烂的烧成一堆散发着恶臭的灰了,哦,或者去见他们所谓的上帝,也许该是撒旦? 切合实际来谈,只有鬼才会来这里,当然,前提是这种超自然生物也存在。 如果在几个星期前,这块空地本应该还是属于我们的领地,但就因为那几个该死的杂种回来了,我们世世代代的地盘就得大方的毫不犹豫的拱手让人。 最可恨的事还不止于此——最可恨的是,我,山姆,可以说是下一个族群里的比利,搞成,或者说我被刺激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多么顺滑的皮毛,多么锋利的牙齿,多么明亮的眼睛,多么有力的肌肉,多么可爱的尾巴。 哇。 去、他、妈、的。 谁他·妈·的都不能很快接受自己原来是狼人,而且自己这个“伟大家族”的传承,已经有几百年的事实了吧?从小到大我都一直以为,我身上最特殊的就是有且只有奎鲁特人这个标记,当然,这也让我感到自豪。 也许我得对那个难闻的要死的金发吸血鬼说一声谢谢,谢谢你所谓的特殊的强大血统,刺激到我,让我成为几十年来族里唯一成功变身的阿尔法? 或者也该感激感激卡伦那家人,非常谢谢你们浓厚的恶心吸血鬼味,让我的几个兄弟也成功变身,我不至于一头阿尔法单打独斗? 天呐,谁知道比利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让我一只狼单独来这边?大概我杀气腾腾的冲过来,身后还跟着几只明显来者不善的狼的画面太像是去挑衅的?结果会造成我们再一次的开战? 说实话,我并不怕战争,但是无论如何,我从来没曾想过,也不想,会是现在这种状况。 我曾经养过一条狗,我也曾陪着它玩过很多次接球的游戏,当时我们非常开心。 当我是人的时候,做这种游戏令人愉悦,前提是,当我,是人。 谁敢相信,有一天,我会做出跟我的那条狗相同的可笑举动?连我的狗看到这一幕都会以为它在梦里吧? 这颗该死的棒球。 这群操·蛋的蚊子。 深呼吸,山姆,冷静下来,冷静,你可以的。 保持冷漠。 保持戒备。 ····· 好久都没有声音。 戒备、紧张、不安抑或挑衅的情绪弥漫在整块草坪上。又或者,这只是表面,在看起来波涛汹涌的海面下一片宁静——大家都只是在憋着笑而已。 毕竟,对于以血液为食的人来说,有什么比看到死对头像只愚蠢的狗一样叼着球更好笑的呢? 尤其是在这只球还是自己这边扔出去的情况下,多么有趣的接飞盘游戏啊。 吸血鬼们早已聚拢在一起,所有人微微俯下身子,隐隐对峙的双方在某种程度上似乎达成了一致,是在危险来临时,野兽本能上的统一。 山姆注意到,明明不是同一个家族的,卡伦们却奇异的、不约而同的将那个叫奥多拉的邪恶女人护在中间,似乎这群冷血生物在私底下达成了一致。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爱德华倒是分出了一份心思,钦佩起卡莱尔了——他到现在还能保持他的那副标准微笑。 完美的弧度、友好的态度、真诚的眼神这三个部份严谨分割了他的脸,还有一分是隐藏在眉眼间永远不会消失的悲天悯人。 也许这就是构成他总能恰好隐藏在人群之中的秘密法宝,毕竟人类总是下意识的对性格友善的人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尤其是在那副如教堂的壁画上圣父般光彩四溢的脸庞前——这幅画还一定是一位宗教狂热分子倾尽心血之作。 或者说,俊美无俦而又亲切和蔼的外表才是人们对他出奇信任和放心的第一原因? “嘿山姆,好久不见。”卡莱尔摊开了双手,表示着没有敌意的稍稍向前了一步,这是一个家长时刻负有高度责任的内心的外在体现。 “也许你想加入我们做个接球手?” 说不上后面这句话到底蕴含的是安抚还是嘲讽的意思,总之在狼人迅速理解了他的意思后,一颗几乎要被咬碎的棒球似乎迷上了卡莱尔完美的脸,笔直而迅速地冲了过来。 “Ew(呃)···”一伸手就轻松接到球的埃美特一脸嫌弃的看着手里的这个东西,他脸上的神情就像是这只可怜的棒球被人扔到了几年没清洁过的马桶里,又被捞出来湿淋淋的硬塞给他一样。 一点都不讲礼貌的巨狼毫无反应,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被围在中间的那个女人。 她看起来非常淡定,似乎并不像是需要被保护起来的那种类型。但显而易见,目前而言她很享受这种被保护的感觉。 “奥多拉,”爱德华已经迅速读出了山姆的意思,他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比利想请你谈谈。” 话音刚落,卡莱尔立即扭过头冲奥多拉示意。 他相信比利并没有抱着任何带有恶意的目的,何况狼人变身这件事实在事关重大,毕竟自他们离开的几十年后就再也没有过新生儿加入狼群。 可如今,虽然一部分奎鲁特人受了他们的影响,但首先令保留区里的人产生变化的却并没有签过那份协定。 处于对族群安全和未来的考虑,这次会谈于比利而言尤为必需,而于奥多拉又没有那么惊险:协定并不会一成不变,并且这位刚获得自由的新同伴也未曾在禁猎区内进餐。 所以,只是类似一次小小的面试而已。 一切都有着商量的余地,不过作为预备,他还是需要提前跟奥多拉说些奎鲁特人和比利的相关事宜。 “请替我告诉比利,我会去的,希望他到时候不要介意我的上门拜访。”奥多拉接收到了这份示意。她面上仿佛真对危险毫无察觉似的,仍旧微微笑着对着面前的这头黑色巨狼,尽管对方已经如同一只真正的野兽般,不耐烦的俯下身,呲着尖利的牙齿发出低吼。 “埃美特!”罗莎莉的尖叫似乎让这只庞然大物猛然记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它依旧目露敌意,但是与此同时也正在小幅度的慢慢往后退,直到压到了灌木丛,才谨慎地转过身,越向森林深处。 吸血鬼们对它进行了热烈的欢送:一句咬牙切齿的怒吼。 “不要把这个恶心的液体抹到我衣服上!” 埃美特得意的耸了耸肩,灵巧转身窜了出去,开始同女友玩起你追我赶的游戏。 “好吧,看起来狗果然并不总是那么可爱。”无奈的叹了口气,爱丽丝轻轻地把头倚在旁边人的肩上,随即,她的头发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个轻柔又冰冷的吻。 爱德华直起了身,看着已经站在他旁边的奥多拉。对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他在哭笑不得的同时又仿佛有些微妙的安心。这感觉不知从何而来,因何而起,也许这是他们这么快就已经隐隐将她视为家人的源头。 “抱歉,奥多拉,看来我们恐怕不能继续进行家庭传统活动了。”卡莱尔带着些许遗憾的口吻,微微蹙起了眉毛,而这个小小的举动在他的脸上出现,只会让人愿意原谅他犯下的所有过错。 奥多拉并未表示异议,“我们可以改天再一起玩,不过在这之前,恐怕得先解决掉一些小小的麻烦,比如那位比利。” ····· 奎鲁特人的保留区离小镇中心有一段距离,往来的班车每天只有一班。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镇里的人并不会大老远驱车前往这个独特的地方,而保留区内的人也相应的自成一片天地,他们甚至还有着自己的学校。双方各成一片区域,表面上的相安无事下,是隐隐的互相排斥和疏离。 毕竟,白种人和原住民的矛盾从那位叫哥伦布的探险家踏上美洲大陆以来就没有真正消失过。 而现在,福克斯广袤的森林里,奥多拉的终点已经明确指向了奎鲁特人们的社区。 “嘿,你真的不需要我们陪你一起吗?”身边的爱丽丝不紧不慢地跟在奥多拉旁边,她小巧的身影在树林里肆意地穿梭,当被树叶缝隙间微弱的阳光照射到时,那偶然一瞬的光芒比阳光还夺目。 “虽然我们跟狼人们有约定,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对我们很友好。” 两人停下了穿梭的脚步,爱德华就静静站在保留区的边界上,他带着点担忧的情绪,对着奥多拉开了口。 跨过这道隐形的线,就是狼人们的天地了。 奥多拉回以一个安慰的笑容,“没关系,我只是去做客,又不是去耶路撒冷谈圣城归属问题。” 爱丽丝被这个冷笑话逗笑了,“好吧,至少我没看见任何不好的结果。”她把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招呼着爱德华过去,“早点回来。” 轻叹了口气,爱德华跳到了妹妹身边,“小心为上。” 两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林木深处,奥多拉定了定神,带着某种仪式感,轻轻地以人类的速度跨过了界线。 身材魁梧的男人正站在界线另一边等着他,他面庞冷漠,脸上带着些许的不情愿,印第安人的明显特征让他显得有些凶狠。 “比利正在等着你。” 甚至连声线都是克制住的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