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惹事了。”缕翩咬牙低喝。 那怒意,烧漫在白甜身上,白甜怯怯地退了两步,却一把被他制止抓紧。 缕翩冷鸷瞪她,“你对春婵做了什么?!” 白甜心口一缩,张唇欲言,未出一字,厉声斥责已如密雨般阵阵地重重砸落,“是你做这东西给春婵吃的?!” 她连摇头否认的时间都来不及,指责未有间断。“春婵并无害你,你为何害她?!”想到先前她双手搭在十八皇子身上,与十八皇子靠得那般近,缕翩的怒气控制不住地全宣泄了下来。“春婵在这里无依无靠无父无母孤家寡女,你身为家中的女主人,本该多为礼让,你不礼让就算了,她病刚好,你却还要害她?!”他妒火攻心,口不择言,“平日真是看错你了,两面三刀,长得乖巧老实,却做出此等事!最毒妇人心!”咬牙忿道。 “缕翩哥哥……不要、不要这样责怪姐姐……”戚春婵紧皱眉头,忍着干呕,作态地急忙劝道,“都是春婵不好,不小心!” “春婵,你太善良太善解人意了。”面对戚春婵时,他变得温声软语。 小喜站在戚春婵的一侧,微微地撇起冷笑。实情如何,她当然晓得,白甜做的那盘点心,完成后,她在馊汁里滚过几圈,再哄吹而干,最后才呈递上来。而这一切,完全是戚春婵的授意。 “反观之下——”缕翩又恶了声,怒瞪白甜,“就你今日里的行为举止,以后你该如何当家中主母!你如何服众?!” 白甜僵直着身子,双眸怔怔地睇着缕翩,脸色煞白。 高楼深院,朱门贵胄……她从未想过这一些。 “你有什么资格?!”缕翩忿愤,缩紧了钳制她肩臂的大掌。竟然不让他抱,还当着他的面,在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缕翩哥哥,不要为了春婵,大动肝火……”戚春婵皱眉疼痛地娇嗲道,心里兴奋激荡极了。她不动声色地扬起得逞的阴恶诡笑。 白甜未置一词,仅仅只是木然而又滞闷地站在原处。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他直直地锁视白甜,目光深沉。 白甜眨了眸,半晌过后,淡淡敛下长睫。“我……是没资格。” 缕翩脸一僵。“明白就好!身为少夫人,最起码的待客之道都做不到!倘若有朝一日春婵真进了门……”他顿了下,察觉到她身子几不可见地微微一颤。“你怎么容得了她!”缕翩眸光暗黝不已。“我与春婵青梅竹马,我们的感情如同兄妹,我绝计不会让春婵受此委屈!” 沾沾自喜的冷笑顿时凝在戚春婵嘴角。为什么越听到后面,越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那样对春婵,是出于嫉妒吗?缕翩神情冷漠,若有所思地凝望垂眸的白甜。他总想探她的底,包括当初戚春婵欲亲上他时,他早知道她看见了,却没有阻止,一方面,是给戚春婵留面子,另一方面,也想探知她的反应……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好似,把他自己也探了进去。 缓缓地,终于,白甜抬起清亮水眸,极为轻慢地启唇,音量细细小小。“……你没头没脑地骂我,为何不怪自己?”心在酸颤。 “你在说什么?!”哼,真是胆儿越来越肥了,现在还敢跟他叫板了!全是他纵容出来的! “你怎能不清楚戚姑娘的身子状况。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害喜啊……”前几日,戚春婵来到她房中看她,最后要离去前,也是这种症状的,差不了多少。 “住口!”缕翩脸色一变。“春婵一个黄花闺女,岂容你如此污蔑!”他狠厉斥责,“什么害喜?!坏人家姑娘家清白!” 戚春婵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明白得很。她与缕翩根本就没那样!倘若缕翩误会她和其他男人就不好了! “缕翩,你太大声了!”十八皇子看不过去,哀嚎了两句,舍不得看到小美人被别人这样一顿凶狠骂。 幸而在此时,请来的大夫一边一路匆匆地扶正头上的冠帽,一边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大夫来了!”有人通报后,剑拔弩张的气氛才渐渐地暂平息了下来,戚春婵虚虚弱弱,挪开了位置,接受大夫看诊。 探了鼻息看了舌头把了脉,一系列望闻问切后,再检查扔在地上被戚春婵吃过的点心,大夫当场提笔,开了药单。 “如何,大夫?”缕翩踏步上前,关心问道。 “幸甚,只是吃坏了肚子,无甚大恙!这时节天气尚热,食物切莫放太久了,都酸馊腐坏了!老夫先开两贴药让戚姑娘安神健胃补虚损。” “劳烦大夫了。”药单开好后,缕翩立马叫人下去煎熬了。诊断完后,大夫也就退了下去,随仆役去领钱。 “缕翩哥哥……姐姐做点心给春婵吃,在姐姐心目中,难道春婵只配吃这个?”戚春婵媚眸荡荡,我见犹怜,荏弱地喘着气儿,柔荑一伸,握住了缕翩大掌。 缕翩轻声道:“别想大多——白甜!”话锋一转,他陡然朝前方暴喝。俊眸略移,就见白甜与十八皇子凑在一块儿,十八皇子正在安慰白甜。 不过一会儿不注意……缕翩眯起寒冽的双眸! “别怕,别怕!本皇子替你撑腰!罪不至此!” “多谢十八皇子。”白甜只知道要不停地向十八皇子倒谢,话才落下,肩臂一紧,后背抵在一副宽阔结实的胸膛上,刹那间她就知道是谁来了,已经习惯他动不动就出现。 “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居心,过来向春婵倒歉!”缕翩怒不可遏。 “我没有做,为什么要倒歉?”白甜转身看他,摇了摇头。 “还狡辩!这次春婵只是吃坏了肚子。下次呢?!有你在,春婵住这府里还有安危可言吗?!”他狠狠瞪她。 “可我、我真的没有……”没有就是没有啊!他、真的真的生了好大的气哦。白甜唇瓣微颤,看到了他胸膛的起伏。 “你——”缕翩一脸怒容。 “唉哟喂!缕翩,你太凶了!”十八皇子在旁跳脚。 缕翩俊眸一瞥。“十八皇子,你还在替本公子的妻子求情?!”他勾唇讽笑,“会不会太热心点了?” 好似有无数道冷箭射来,十八皇子不寒而栗。他硬着头皮,咳了一声。“缕翩,这是你的家务事,本不该插手,但本皇子也算是无故遭殃。”顿了下,十八皇子道,“依本皇子看,白甜姑娘是因为妒忌。” “妒忌?”缕翩喃念,而后冷哼了一声。是了,一定是妒忌!他按捺住胸腔内忽然变得又怒又喜的复杂情绪波动。直到狂喜战胜了怒气,忍不住溢满了整个胸臆间。 她因为他,嫉妒戚春婵?必是吃醋了! “你根本无须妒忌,你们两个天南地北,差远了!”他怒喝,磁噪突然变得有丝嘎哑。 啊?白甜愣住,不解地抬眸望缕翩。 “为人妇者,心胸狭窄,犯了妒忌之罪,要是本皇子的话,可不得休了才成!” “也幸好白甜遇上的是本公子。”缕翩立即接上,冷冷道。 十八皇子缩缩脖子,悻悻然。“只不过……白甜姑娘新婚不久,念在初犯,尚有转圜余地。”赶忙补了一句。 “缕翩哥哥……春婵竟想不到姐姐这般看待我,春婵向往姐姐的手艺,求姐姐做点吃的解解谗,却要这样欺负人!”戚春婵哀声叹念,“谁叫.春婵寄人篱下,无人疼惜……” “没这回事,戚姑娘。我真不是故意的!”白甜听了,急急解释,“点心是一起做的,颜萝郡主吃的和这些是一样的。她可以作证!” 什么?!“你还在给颜萝做吃的?”缕翩沉声喝道,一把握住了白甜的手臂。那他怎么没份?就他没份吗?! “颜萝郡主吃好的,春婵却吃了酸馊的,这不更说明姐姐藏有私心,对春婵区别对待……” “真不是的,许是过程出了什么差错。春婵姑娘,你吃的时候,如果仅有一点酸,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以前我常吃,照样长这么大!” “你以前吃馊饭?!”缕翩的吼声陡然爆起。 白甜缩了下身子,眨了眸。“没来颜王府之前,有一顿没一顿的时候,一点点酸馊也是可以吃的……”她小声道,“像做馒头,发面发太久了,有点酸酸的,有时还更有风味呢!”微笑地回忆。 “还说!”缕翩一使劲,掂量着她手臂的份量,便觉胸口心痛难耐,“难怪瘦成这样,还长不高!”哼声怒道。 “我长得够高了……”比起他,才矮了点,是他太高,才显得她矮了。白甜嗫嚅着,扭了扭手臂,想逃开他的大掌对她又捏又握的。 见他们俩跟打情骂俏似的。戚春婵脸绿绿,暗自咬牙。竟然失策!因为不想让自己病得太难看,所以她没有下猛药! 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后来缕翩对白甜的态度! 为何……和想像中的有出入! 缕翩,还喜爱她吗?她不禁产生了怀疑。 从什么时候起,这名平平无奇的贱婢竟还能成为她戚春婵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