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茯茶走远,他久久不能起身,直到身后的下属唤他,“王爷?王爷?皇贵妃走远了。”
“啊,哦。”望向她离开的方向,他一脸痴念。
他早便听说茯茶随梁帝出行西都,他也时刻盼着早点来见她。可那夜得知她就在偏殿侯寝,他竟鬼使神差的错开去偏殿的路,一路朝行宫外的护卫队而去。
许是好久未见,他怯了。又或许是,他还不知如何面对如今物是人非的彼此。
他不是不愿解释,只是,阿水于他的那份恩情,近来不知为何总在脑海萦绕不去。那张娟秀的小脸有时娇笑,有时悲痛,曾几何时还望着他默默不语。
往回看以往,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已变成鸿沟。若是此刻阿水还在,用她的话说,现在的局面‘可能不是时局变了,而是他变了。’
翌日,梁帝遇刺后紧闭宫门的第四天。
郢王朱友珪携着梁帝亲书的圣旨,终于大开宫门。随行西都的百官都在这日衣着朝服,如洪涌般拥簇起手持圣旨的朱友珪。
乾化二年,六月,梁帝朱温于西都洛阳病逝,郢王朱友珪早早钉棺盖板,发丧队伍一路自西都出发至东都皇陵。
其第三子朱友珪继承遗训,不日昭告天下:‘朕艰难创业三十年,初立大梁,勤政治国,为帝六载,期盼改朝革新,达到小康。不曾想养子朱友文异图,仍不知悔改,唆伙幼子朱锽将行大逆之事。前夜甲士持械入宫,行刺朕于行宫,多亏皇三子朱友珪忠孝,前来救驾。然,朕病体未愈又添新疾,实危在旦夕,思及逆子作乱,心痛难以下咽,恐是时日无多之兆。为延我大梁国昌,朕于此立遗,朱友珪清除逆贼,忠孝仁义,应委以君主之任。’
远在东都的内宫,有司刑罚官员亲自来访,康勤被囚的小院瞬间热闹了起来。偌大个院子除了齐腰的杂草横生,便再无其他还有生气的东西。
“罪臣朱友文接旨。”
那着朝服的官员一个眼神,他身后的卫兵便上前将康勤按在地上。
“罪臣朱友文不知悔改,唆教均王朱锽行大逆弑君之事未果,现已经证实查明,其罪属实。不日行午门问斩,钦此。”
“呵呵,朱友文,呵呵,谁啊?谁是朱友文?”
康勤满是浑浊的脸上尽是痴笑,若不是知他被囚于此,怕是除了朝夕相处之人,就再没有能认出他身份的人了。
“唉,博王殿下饶是真疯了,也罢。只怕是人心未疯,强权之下也不得不疯了。”这位朝官也曾是丞相敬翔门下学生,与康勤也算同窗,如今看见康勤的境地,难免有些感叹。
乾化二年,朱友珪于东都汴州登基,改年号为凤历。
同年八月初,午门斩首近百名族中亲眷。其中包括先帝养子朱友文,还有在逃的被贬均王朱锽,府中内眷十九人。
听说那均王妃斩首时还大着肚子,据看过斩首示众的人比划,怕是快要生的月份了。
同年十月,在逃均王朱锽于毫州被俘,押解至京后,迫于均王谋逆罪证待求取详尽,便只能囚其于内宫,先前羁押反贼朱友文的地方。
江都扬州,闲庭小院。
“……吾弟听说了吗?那汴梁的朱温死了!”徐知训一脸大惊小怪的看着正伦,好似这天大的好消息只有他晓得。
“咦,大哥莫不是在逗正伦玩笑话吧?那大梁皇帝生的魁梧健硕,小弟曾有幸远远观望过,可不像早死的模样。”
“啧啧,这就不懂了吧!”徐知训一副小心模样,把嘴凑近正伦轻声道,“这朱温死的蹊跷,听说在去洛阳的路上,都是香软在怀,抱着一位娇嫩娘子。可一到洛阳行宫,前脚刚进宫,后脚就遇刺了。”
“呀,大哥连这消息都打听到了?”
“还有呢!那守备森严的行宫,怕是连只苍蝇都难飞进去,那么大的刺客得多大能耐才能躲过守卫。我猜啊,多半就是那位娇嫩娘子……”
“大哥莫说笑了,朱温身高宽广,饶是男子都难敌其力,何况小娘子类?”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猜那位娘子与现如今继位的梁帝是何关系?”
“……”正伦轻皱眉,未问,嘴角轻抿。
徐知训这个大嘴巴也看不出正伦的不适,还在继续八卦,“那小娘子入宫前,可是与之有过一段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