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朱温突然暴毙的消息,在晋地传开,晋阳城里更是张灯结彩举城欢庆。
可督军李嗣源府上可就没有那么愉悦了。
李嗣源正一脸愁绪的在书房踱步,看得一旁喝茶的周德威直翻白眼。他自柏乡大战负伤后,这还是第一次串门,就赶巧在李嗣源府上听到了朱温暴毙的消息。
这李嗣源还不到知天命,且是正当年的岁数,不知为何面上总比别人多生出两条皱纹。用晋王李存勖的话说,就是生的比较老成。可依他周德威看,定是李嗣源婆婆妈妈的性子,才让他有永远担不完的心,故而才愁思上了脸。
“老子看你也就这操心的命,到你府上讨口水喝,也没见你赏个好脸子。那朱温死了,老子想和你说来高兴高兴,都不晓得你小子在愁个啥?得得得,老子不在此碍眼,这便去别处溜达。”
“唉,让德威兄见笑了,佶烈无理,得罪德威兄,还望德威兄原谅。”
见周德威起身欲走,李嗣源急忙按住他。
“你说你怎么回事?近来总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有何为难你倒是说啊!”周德威两手一摊,语气也变得稍微缓和些。
“家事,家事。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家门小事,不说与德威兄见笑了,喝茶喝茶。”
周德威闻言不高兴了,将手里的杯盏拍在香案上,赌气似的说,“这都第五盏茶了,还喝啊?”
“那……来人,给周将军上茶点。”
“唉唉呀,算了算了,不爱食那些粘牙的把式。”
“那?可别问责佶烈得罪德威兄,登门来访,竟连招待都不会。”
“你是什么人,老子还不知道啊?少打趣老子啊,说说你愁啥吧,老哥给你出出主意。”
李嗣源牛饮下一盏温好的茶,像是做了好一会心里准备,这才对周德威打开了话匣子……
一年前,李嗣源最疼爱的三小姐永宁郡主,与其夫婿在晋王府上闹了一出丑闻,至今都还在各大官家后眷中流传。
说到永宁郡主的郡马,也就是李嗣源那女婿。那可是军中近乎传奇的这么一个人啊!
李嗣源那女婿虽说出生商贾人家,可自小饱读诗书,见识广阔学富五车,在军中运筹帷幄,更是屡屡助晋军出兵神奇。可即便如此,他的出生在别人看来,还是配不上三小姐郡主身份。可自小备受宠爱的三小姐,偏一意孤行,逆水行舟,不听劝诫,反将生米煮成了熟饭,直接顶着高耸的肚皮回来逼父亲李嗣源答应。
李嗣源拧不过这宝贝女儿的脾气,二人姻缘便如此得来。
本以为这得来不易的姻缘,会是永宁郡主努力争取的幸福。却不曾想,现如今已快两岁的小外孙,生父竟非那永宁郡马。
这丑闻被传开,皆由一年前的晋王府家宴。
晋王妃刘嬿宴请即将开赴柏乡战场的军中官眷,按理说永宁郡马属军中,应是不该出现在晋王妃宴请的名单上。可偏偏近百名女眷的席间,就是安排了郡马的位置。
郡主夫妇虽不解这份邀请函意思,却也不敢做多质疑,宴请那日还是盛装出席了。
酒席就在一群女眷叽叽喳喳的嬉笑中行进过半,突然,不知喝了多少酒的晋王从偏门跑出来,吓坏一众花枝招展的女眷。
其实说到底,晋王的出现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后来听说他是赤裸着上半身冲出来,在席间横冲直撞不说,最后还当着永宁郡马的面,径直扑倒在郡主的怀中。
都说酒后吐真言,当时晋王李存勖死死抱住永宁,口中可是清楚的喊着,“清欢,你好狠心啊!湛儿明明是我的孩子,你怎忍心教他认别人做父亲?清欢,清欢……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我好想你……”
当时晋王妃刘嬿根本不阻止,还煽风点火的在永宁郡马面前问,“郡马难道不想求证湛儿身份的真相吗?”
在一群女眷的议论声中,晋王妃差人从屏风后面揪出一人。那人曾是晋王李存勖身边的上等奴役,在军中服役时,郡马见过自然认得。
那奴役跪在他们面前,边哭边承认了自己在军帐外偷看永宁郡主沐浴,而后晋王殿下进来,二人行苟且之事的实情。
郡马气得上前抽打奴役,直到那奴役慌乱中说出,郡主腰间有块褐色掌形胎记,郡马这才不可置信的停手。女子腰部是私处的胎记,这只得是闺帷之内才能晓得的秘密,被那奴役一说,倒显得确有其事了。
郡马质问郡主,“他说的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