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晋王府后门出来,石敬瑭一句话也不说,面无表情的样子吓坏了茯茶。
被晋王府的人突然抓来这,本是她们打算静观其变的计划,没成想,被单独带走的石敬瑭,不知被怎么了,身上看不出伤,人却仿佛失魂了似的。
茯茶从他眼睛里读不到东西,因为他眼神空洞,内心也在一点一滴麻木。
她只见过朱友珪曾有如此表情,那时她只想尽可能多缠住他一刻,根本没有一丝对他的愧疚。所以,她不懂心被一片片撕下的残忍,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伤害他。可是现在,石敬瑭这如出一辙的表情,茯茶慌了。
陪着石敬瑭一路回到石府,石老爷本还奇怪,那日夜坚守石家大院,几个凶神恶煞的侍卫怎的突然就不见了。直到石敬瑭和茯茶回来,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没来得及同茯茶寒暄几句,石敬瑭突然眼皮一翻,整个人如散沙般倒下。
吓得石府内,顿时像炸开了锅。
石老爷请来了并州城里最好的大夫,硬是施了两个时辰的针,才把石敬瑭给扎醒。
也是直到他醒来,茯茶才算舒了口气。
石老爷十分感激,亲自送大夫出门。顿时偌大的房间,就剩下茯茶。她看着床塌上目不转睛的石敬瑭,心里其实比他还难受。
因为似曾相识的场面,她始终不能释怀。
送走大夫,再折回房中的石老爷,刚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茯茶趴在床边,含泪注视石敬瑭,而石敬瑭面色如纸,一双凤眼一动不动。
“唉,孽缘啊!”石老爷默默转身离去。
三日后,晋王府的调令送上了门。
茯茶陪着老爷子在前厅接待,正好酒好菜的款待送调令的官吏,石敬瑭不知何时,竟穿戴整齐,玉冠高耸的站在了门前。
石老爷和茯茶皆是被他惊讶到了,没想到方才还躺在床上不为所动的人,几盏茶的工夫,便像换了一个人。
“招待不周之处,还望黄大人见谅。”
“哟,恭喜石将军,黄某不过是跑来沾沾将军的喜气。令尊盛情款待,黄某实在不忍拒绝,这才留下讨杯高升酒喝。石将军,可否赏酒啊?”
“赏!”石敬瑭的声音突然高亢了许多。
“多谢石将军,那黄某人先敬将军一杯,恭祝将军高升。”
“好,哈哈哈,给黄大人续酒,敬瑭要与大人痛饮,哈哈哈……”
石老爷见他性质颇高,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散开。老人眼里,他能再站起来喝酒吃肉,那就算是过去了这道坎。
可茯茶知道,他心里那道坎,一直就没有过去。
看着石敬瑭恍若换了一个人似的,那强撑的豪迈,演绎的洒脱,茯茶觉得心疼。
昔日温柔内敛的师弟,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如此面前的人,应是脱胎换骨后,重新涅盘的石敬瑭。
至于他心里那道过不去的坎,就让涅盘后的石敬瑭去跨过!
很快,调令将石敬瑭派去了晋王府,晋王身边做一个督军统帅的右将。
这比他原先在李嗣源军中,做李从厚的副将要强的多。不仅官升四级,甚至还压过那李从厚,李从珂两兄弟一头。
石敬瑭随着调令去任职的那天,茯茶第一次见到了李清欢。
那确实是一个明艳到有些妖冶的女子,肤白盛雪,高挑匀称。最让茯茶惊艳的,是她眉心一嫣红花瓣,咋看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难怪师弟会被这女子伤的那么深。’茯茶同为女子,遇见美好的女子,难免会忍不住在心底有些攀比。
石敬瑭也看到了李清欢,他什么也没说,仿佛当李清欢不存在一样。
那天,石敬瑭将茯茶抱上马背,自己也爬上来,胸膛贴着茯茶后背,动作亲密的很让人误会。
骑马经过李清欢身边,茯茶能感受到她的气息,早已因为某种不受控制的情绪变得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