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是何时起,石敬瑭那样看着她笑一笑,她的心神都开始颤动。
茯茶知道这是心动的预兆,顿时脑海中晃过朱友珪的那双桃花眼,茯茶吓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这是怎了?”看到茯茶表情的不自在,石敬瑭心下一紧。
“没,没什么。”茯茶避开石敬瑭的注视,慌乱的双手背在身后,寻了个借口起身退去。“我,我困了,白天实在太累,将军也早点歇息吧,贞娘告退。”
他根本还来不及说什么,茯茶的迅速退下,让他若有所思。
这夜,夜不能寐的人,似乎又多了一个……
不知不觉中,并州城各处的雪,开始渐渐融了。
路上便是不下雨,泥泞的路也随处可见。
这日,天气还算晴朗,茯茶说想上街采买,石敬瑭不放心只让两个婢女跟着,故而向军中告了假,亲自陪着她上街。
石敬瑭再过几日就要随督帅大军奔赴汜水关。边关急报说,梁军已经对汜水关险要之地虎视眈眈,大军逼近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强攻。
茯茶觉得,现在还不是对石敬瑭说出自己来晋阳欲何为的绝佳时机,因为她要做的事,可能会让师弟的前程尽毁,若是稍有偏差,还会连累师弟和石叔叔他们。她可不愿再看到身边最在乎的人,又一次因她受牵连。
此去汜水,听闻那里常年潮湿,有许多一去几个月的守卫军将士,都是在那儿得了风湿之症,一遇到下雨天,骨头里就湿冷的痛。
她可不想石敬瑭在那染了这病,今日去采买置办的,也多是些祛湿的药丸和衣物。
等石敬瑭随军出发后,她还打算趁着师弟不在,再去当年天囚族人世代守护的那处旧址,看看能不能找出关于宝藏的线索。
她欲与晋王李存勖交易,那就必须拿出应有的诚意。
在并州城的闹市里走走逛逛几个时辰,茯茶兴致甚是高昂,街边五花八门的摊子看的她眼花缭乱。让她仿佛又回到几年前,还在升州时的样子。
那时师弟与她,都还是小小少年模样。师姐不喜与他俩同游,他们就二人偷跑上街去买糖葫芦吃。师弟年岁长于她,性子也比她成熟些,二人一前一后,师弟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让她觉得很是无趣。
有一次,她骗师弟留在一处等她,原是想作弄一下这个不爱说话,还时常满脸正经的跟班,却不曾料到,她自己藏着藏着,还将自己弄丢了。走失在升州城里,直到天黑她也没找到回去的路。好在,那时师弟一直留在原地等着,她才兜兜转转又走了回来。
茯茶同石敬瑭说起这段记忆,二人同时回忆起当时的画面,都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那是多么让人怀念的一段时光,茯茶的笑嘎然而止,一丝落寞的情绪挂上眉梢,像是有许多不能言说的心事。
石敬瑭心如明镜,他不问,也不好奇。因为他明白,只要是能说出口的,茯茶就从未向他有过隐瞒。相反那些连他都不能知道的秘密,那肯定是她杳无音讯的这几年里,无法跟他倾诉的痛。
她不说,他便将疑问藏在心里。石敬瑭相信,总有一天,小师姐还会变回原来那个小师姐,还是会将所以秘密都告诉他。
“……哇,糖葫芦!”像是发现了巨大惊喜一般,茯茶开心的像个孩子。
“想吃几串?要不要我给你都买下来?”
“不了不了,买那么多吃不完。难道你忘了,当年是谁第一次吃糖葫芦,还吃成了积食。回到书院可是足足吐了一宿,幸亏是我守在某人床边,照顾守夜呢!”
“哈,你还好意思说?骗我吃了二十余串,胃里不积食才怪。”
身后的侍女听见二人的斗嘴,都忍不住被他们逗笑。
就这样笑笑闹闹一行人,走着走着,就逛完了这片热闹的街。满载而归的茯茶一路心疼的算着账目,而石敬瑭一脸宠溺,一副恩爱和谐的模样。
躲在街边,尾随了一路的李从珂,看着他们走远,眼角的阴狠一闪而过。
他早就告诉过永宁姐姐,这个石敬瑭出身低劣,根本就不配做永宁姐姐的赘婿。如今这样明目张胆的,领着还没有名分的外室上街招摇,可是一点也没将永宁姐姐这个正妻放在眼里。
李从珂向来痴迷永宁,能这样看待石敬瑭也的确情有可原。
这次,义父和那个白痴李从厚,都会去汜水关。至于那个小房教出来,始终都不成器的李从荣,他根本就不把他当回事。届时,督帅府那段时间,也就完全可以由他说了算。
张贞娘?哼,等石敬瑭去了汜水,我定要让你从此在永宁姐姐面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