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都怪我。”
“被打傻了吧?我们几个要不是因为你,现如今怕是早就被卖成了奴隶。小坨子也恐怕早就没命了!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还怪你作甚?”
“我……”阿泱欲言又止,看着采芽儿真挚的眼神,有些话还真说不出口。
看着阿泱,采芽儿又多嘴起来,“你还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在哪吧?哈哈,我跟你讲啊,我采芽儿生来命中就多遇贵人,你是,墨姐姐是。现下,就连这金陵府的慎刑司!”采芽儿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也是本姑奶奶的贵人!”
“你一个逃难来的孤儿,说什么大话。”
“我没说大话!”采芽儿急眼了,拿出腰间藏的碎银,说,“你看,这还是慎刑司奖励我揭发肖老爷贩奴的报酬。”
阿泱被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
“你是说,慎刑司还因揭发肖老爷贩奴,给了你嘉奖?”
“是啊!要不然,我怎么有钱住得起客栈?还给你买这上等的好药?”春风得意的看着阿泱,采芽儿又将碎银仔细收好。
初醒的阿泱没来得及多想,毕竟全身还是那般疼痛。这上下也不知挨了多少拳脚,还真是险些打的他丢了小命。
之后几天,采芽儿因为要协助衙役们取证,就不常在床榻照顾。端汤送水,擦洗换药的事便落到了两个小家伙身上。
躺在客栈的床榻上不能动弹,待两个小家伙‘服侍’完他,他的耳边也终于清净了。
抬了抬手和脚,阿泱发觉旧伤已经痊愈了好多。
可采芽儿说,大夫让他静卧养伤,只要乖乖听话,七日便可恢复。故他便是觉得骨头都快躺散架,也依旧没有企图下床走动。
这些天他常望着床顶的帷帐发呆,仿佛最近这段时间里,他原本一眼到头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九死一生几经波折,他还弄丢了最心爱的墨姐姐,但似乎自离开家乡起,就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他一步步往金陵而来。
或许这一切冥冥之中早就自有定数。
自从离墨闯进他的生活,简单的人生就好像被填上了五彩的染料。
还记得初遇采芽儿时,她信誓旦旦的说‘新齐的都城金陵,那里充满希望!’
是呀,两次大难不死,不是发生在金陵城内,就是在往金陵而来的路上。
无可厚非的,阿泱觉得这短短一年多,甚是比之前十多年的人生都丰富。与其当日在杭城尸堆里绝望等死,还不如听采芽儿的话,‘能活就拼命活下去……’
几日后,采芽儿又受了不少嘉奖,听说还是因为揭发肖老爷的事。
待到入夜,采芽儿盘腿爬上软塌,将藏于衣内的钱财悉数倾出。
两个小娃看得目不转睛,恐怕是这辈子都未见过这么多的钱。阿泱亦是震惊,没想到采芽儿这些天总往外跑,竟得来这泼天的财富。
清点一番后,采芽儿这才心满意足的同他们说到,“这份赏赐足够在城中置间矮房,我白天去问过了,远街那方的矮房虽比较这处偏离些,可也总比风餐露宿的好。等明日退了房钱,咱们就一起去置些家当。”
“这是打算安家于此?”阿泱一脸不可思议。
“嗯!”采芽儿认真点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这几天我还打听到,中街有家磨坊需要伙计,等置办好住处,我正打算去寻这份差事。”
阿泱听完面色上有些窘了,他身为大丈夫,实在没想过要靠一个半大的丫头来养活。
只是,他下意识的抬手,却因不能牵扯力度过大,而不得不打消心中的念头。
不待他开口,采芽儿又说,“也不知小罐子被肖老爷卖到何处了,竟连慎刑司的大人们都查不出下落。对了,自打逃出肖老爷的魔掌,我还未带你们出去吃金陵有名的小吃,前些日子慎刑司的大人们在吃,我有幸尝了一些,明日去如何?”
“哇,好呀好呀!”两个小孩一听有好吃的,欢腾的跳了起来。
听到采芽儿提到小罐子,阿泱又不淡定了。
其实不用猜测,他大概已能想到小罐子的处境。毕竟他一手毁了肖老爷的生意,罐子又是和他一道来的,想必依那肖老爷的习性,定不会给罐子什么好下场。
一想到此,阿泱竟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若是真能如采芽儿所想,他们九死一生入了金陵,还能顺利落户下来,也不失为他们几个孤儿的锦绣前程吧!
只是未知,今后在这所谓新齐的新都,他们又会有何种际遇。
阿泱仔细斟酌过今后的打算,至于往后的选择,他其实更倾向采芽儿这几日常挂在嘴边的新都官府。
嬉闹久了,夜色也越来越暗。为了明日起早去置办,阿泱提意早睡。三个闹腾的孩子便不再继续嬉笑,认真且乖巧的准备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