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天晚上,两人匆匆吃了晚饭,补了粽子,洗了兰汤,早早趴被子上。
五月天白天虽是天热,晚上却凉得盖得住薄被子。
吹衣这床下面大概是铺了十层八层,跟着吹衣进屋说话的卫奚,趴在床上任吹衣又推又踹的,就是不动弹。
吹衣这两天动思劳神,加上今天跟着卫奚这一顿跑,也是累了。
刚刚兰汤里热气蒸着,险些睡着。
如今挨着软床,上下眼皮忍不住开始打架。
卫奚坐他身边一下下给他擦湿头发,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吹衣说话。
“忘了和你说,我前几日在王二十一那里看到通身雪白的一匹好马,一根杂毛没有,年纪还小,好不神气!我哄了好半天,愣是没让我摸一下!等哪天我把它借来,骑过来给你看看!”
“谁要看那让人骑的畜牲……”
“唉呀,你现在是没见,等你见了,保你喜欢得不肯放它回去……”
“嗯……我等着……”
“我祖母婶子他们,这两天见天儿的在看图像,说是过两年我大婚,先把年龄家世合适的姑娘留意着。你说我天天过得好好的,要娶个姑娘回来做什么?再说那一个个扭扭捏捏的,又爱缠人……”
吹衣已经半迷糊过去,只敷衍他,“不烦,你天天像跟我这里似的给她摘花擦头发,她准天天分你茶水点心吃……”
“谁稀罕吃她的!一股子脂粉气……”卫奚反倒气哼哼的。
“前两天还好,他们也就自己看看,今天反捉了我要我看。要我说,那些小丫头可没吹衣你一分好看……”
等他把吹衣头发擦干,吹衣早睡深了。
卫奚拉开被子钻进去,想了想,向吹衣身边靠去,伸手面对面地把吹衣抱着,美美地睡了。
2
第二天早上鸟鸣过一会,天刚擦亮,吹衣就被身后的动静从熟睡里拉开一点。
这时候离吹衣往常起床还远着,他没在意地接着睡。
梦里,吹衣先是觉着靠在一面暖墙上,清早天冷,薄被里倚着还挺舒服,他又往后靠了靠。
浑然未觉身前有双手也搂紧了。
靠着靠着,这墙自己倒动了。上下左右地不扎根,倚得吹衣也跟着心烦。
他索性往前挪了挪,离开一点。
谁知这墙上倒像棵树似的前枝后杈,支楞起来。
吹衣梦里不觉笑了,身后这树倒有意思,树枝会自己动。只往前追了他松松缠住,却不似寻常那样硬得硌人。
这样被缠着还挺舒服,吹衣放松了任他缠去。
只是过一会翻个身,却被这树密密实实虏了去。
难不成这还是个树妖?昨天被摘了花,这会儿来他枕边找他要花来了?
“嗯……嗯……”
果然是个道行浅的,非但化不了形,连人话也不会说。
见这树妖来来回回就只缠着他瞎哼,吹衣也起了逗弄它的意思。
一会扯扯它枝蔓,一会挠挠它痒痒,这树妖也似人似的怕痒往后躲。
“你倒和那卫奚一个德行,这个大个个子还怕痒。知道怕了吗?还不速速放了我?”
吹衣梦里一个人自娱自乐,那书却拉着他又缠紧了。
身前却有棵树杈硌得他难受,他被缠得紧,只得左右躲着,又躲不过。
好容易那树杈没了,树却一阵抖,生生把吹衣抖醒了。
卫奚这一觉在吹衣的软被子里睡得,身上身下软,身前身后也软,怀里还抱着个刚出锅的大白面槐花糕,隐隐地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