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一早出门,快马进了京城,直奔院里管事谢芳介绍的熟人张春住处。
张春是个和气的中年胖子,一双眯缝小眼,说三句话倒要喘上两回。
“梁公子,梁公子,见过,见过。在下张春,早听谢芳提起你,说是天下第一等儒雅俊秀人物,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快请进,请进。”
“张大哥客气,若是不弃,愿以弟称。”
张春是见惯人的,早知道梁辰有什么故事,原本称他一句公子,那是眼下要做买卖。
对这些倚门卖艺的年轻小子,他实是没拿正眼来看。
现今听梁辰这么开口,张春心下有些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仔细看了看梁辰。
“那在下就托老称一句兄了。梁小弟,进屋谈吧。”
茶水饮过,梁辰开口:“张大哥,我从前的经历也不必瞒着,如今得了自由,想寻一处小宅子和个以前朋友住着。”
“自是,自是。”张春只管眯眼菩萨似的笑。
“我们现今生计没有入处,也没打算重操旧业,故也不用摆以前那番吟风诵月,曲沼深院的谱。”
“哪里,哪里,您这些读过书的人,自然要比我们这些粗人不同,要风雅些的。”
张春一面说着,一面寻思梁辰这番话虚实,一面又打量着良辰对此的反应。
“我知道若是只买个寻常宅子,张大哥这边可寻的利处就要少些。我提这话,原就知道是个不情之请。”
“小弟这是哪里的话……”
“但托着谢老管家的面子,到得张大哥你这里,好歹请您费些心,也算小弟恬脸欠下大哥你这份人情了。”
话说到这地步,张春知道眼前这小公子是作真,便实着询问梁辰这次找宅子要搬进几个人,将来房子可要还有其他用处。
梁辰将说与吹衣的那番话又重提了。
“新院子不要有假山水榭这些,树也不要那些应虚景的,有几棵实在能结果子的最好。”
张春听良辰这话,心下倒有了几分真欣赏。
无源之水,本没什么看头。眼前这位虽自那软红醉梦乡里长大出身,却是个心亮的。
“张大哥,我也知道我年纪轻,没家世没前程的,面子不值什么。只是今日有心回头……”
未说完,就见张春起身和着袖子按住良辰胳膊:“梁小弟莫要再说了,我虽是假人堆里活了这几十年,却也是年少读过几部书,知道这义利二字的。”
“你既说了这些,我也实言相告,眼下却有一处合适的。那宅子为我一个多年相识的故人所有,几年前回乡,把宅子托付给我。只让我帮忙看顾。遇到肯爱惜房子,好生过日子的再转手。”
梁辰不禁亮了亮眼。
“因是自己家里盖着住的房子,木头和砌院子的石头都是用的好的。只是小户人家,没得那雕梁画栋的功夫和讲究。”
“却不知价钱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