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梁辰同张春看过院子,还未过午。
他辞过张春,未直接回家,打马往城北集市跑去。
房子他甚为满意,价格也能接受。
他向来攒下的,应付房子还剩下一点。
在如今这寸土寸金的京城里,想住城中或城南,梁辰不敢想也未去想。
他和吹衣早不是世家公子,要往那广屋华厦里住着,不过寻个安稳住处。
今天有幸张春把这紫薇巷的居处介绍给他,虽是城极北靠着阡陌的,却是贫民居处里难得一见的整饬干净。
院子虽不大,但屋后连着田,视野开阔,不觉得拘束。
田里虽不能随意扩建,但田后连着山水,租来养鸭放鹅,最好不过。
且这紫薇巷虽北,离着城北的大集市却并不太远。
梁辰眼下过去,是想去看看市面上物价,以眼下存的银子,应付日常能支持多久。
谢乃瞻给那张银票,一是论起买谷买地,如今银票大不如银钱;二是这银票本就是来日买船北上的资费,不可别费。
2
梁辰今日出门,穿的是件素净的灰色棉袍,骑的是谢家马棚里不起眼的褐马。
但他正是男子十八岁意气始发的时候,又日日练武场上滚打,不似一般刚抽过个儿的青年细高瘦长。
如今他虽只穿件上下齐宽的袍子,却是背直胸阔,长身玉立。
眉眼都含着风。
去到布市,惹得布市的量衣娘子们纷纷翘首。
去到米市,惹得米市的二八少女们频频脸红。
就是到了多是男子的马市,众小子看到这么个精神人物,也愿意多招呼几句。
梁辰找去处略吃了点东西,又分别去了家具、日用、工匠的市场看了,赶在天黑前回到了谢家别院。
吹衣早等着他吃晚饭呢,还有一个膏药似不远不近黏着的卫奚。
要说这卫奚也奇,本来是个虎头虎脑最有主意的孩子王,到了梁辰吹衣这院子里,却显出一两分的赖来。
说赖吧,又不是吹衣这种懒趴趴的赖,是又果断能行事,又无言地要和你亲近、凡事肯听你的赖。
梁辰有时无奈地想,吹衣自己当弟弟,总不能把这个上将军家的小儿子当弟弟吧?
想是这么想,看到在院子里瞎溜达的卫奚,梁辰还是一并捉回屋里吃饭。
“辰哥,你今日一早出去,天擦黑方回。是去城里做什么去了?”
卫奚朗声问,听不出是个被吹衣冷落了两天的。
吹衣听了这话抬头,不看对面卫奚,却转头望着梁辰。
那眼里意思是不愿意梁辰和卫奚说将来的打算。
屋里烛光跳着,闷头苦吃的载笑载言半天不见梁辰回声,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来。
梁辰不回卫奚问,反问他:“你在这院子里连着住了两日?可按时去两位外祖处请安了?”
卫奚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