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衣载笑一路拂着垂下的树枝,很快到了院门前。
张春开了门。
门口进去既无照壁,也无假山,把个院子一眼通透地望到了底。
载笑一眼看到不远处有株新红了的樱桃。那樱桃树有两人高,密密匝匝的枝条叶子,把南厢房的墙衬得都矮了三分。
他拉着载言要去摘,载言给他使眼色。
张春看了,哈哈笑道:“你只管去,自家院子里的东西,值什么。”
载言不动,看向梁辰。
吹衣却先他一步往那树下去了。
载笑忙不迭地跑去。
卫奚这回却没跟着吹衣,还和载言一起在梁辰身边。
吹衣去吃樱桃是他一眼就知道了这院子合适。
一进门口门廊的木头,虽是有些年头,却没一个虫眼,说明先前和此时代管的人都是年年精心刷漆的。
院子里刚及脚背的小草,虽是看着不起眼,但要知道在这江南春天,草疯了一样地长的季节,若是有半月不管,这草就要恨天高了。
再看着院子里错落有致四散的果树,看似枝桠伸展杂乱无章,却是被人修剪过。这树和那树枝干错落,既有效地利用了空间,又互不防着。
这样一个院子,夏天有这些树遮着,确是一点不热。
种下许多树,却留下了好一片能照着太阳的空地,栽瓜种豆,任人自愿。
园里东南还有一口水井。只看毫无青苔的井栏,就知道井里必然是好水。
看院子其实不必把屋子挨个看过,只屋外一打眼,就能知道主家是否爱惜着看顾过,自然就能知道将来住着舒不舒服。
因此吹衣就放心去树下抬手摘那刚放红的樱桃。
要说这样子的樱桃本不甜,却胜在一份天然的清气。
3
梁辰也不管他俩,只带着卫奚三人跟着张春进了屋。
“我前几日里看过,因着张叔朋友是远行返乡,大件家具都没带走,只用粗布盖了。虽是旧物,却最是结实耐用。”梁辰同几人说道。
张春揭了盖布,也不跟他们说这床是整张的好板,窗是自伐的桃木。
载言看不懂这些,只觉得一切古朴得合意。
卫奚跟着一间间看过去,想着要给吹衣在床上垫上几层去年秋,家里租田佃农新送的棉花絮起的厚被。
“我们搬来,我和吹衣住正南东西头上两间,中间两间一间会客,一间书房。”
“东厢房临着水井,用做厨房。载笑载言,你们住西厢房……”梁辰还未说完,身后一声插进来。
“我住西厢房。”就见吹衣手里捏着三个樱桃,伸手到了梁辰眼前。
梁辰拈一颗,载言拈一颗,张春自是不会要他小孩子的东西。
卫奚眼巴巴地看着吹衣转了一圈,剩下这颗却进了吹衣自己嘴里。
嘴巴不自觉地瘪了瘪,卫奚抬起左手挠了挠头。
“公子,这可使不得,怎么能让你住厢房?”载言开口。
“没这些规矩,我不爱在客厅边待着,没得太吵。”
载言却不信这个。谢家别院里,吹衣居室也在书房旁边,没听他说过吵。
这南厢房,冬天只早上照得到太阳,夏天傍晚却西晒得厉害。自己一个做下人的,能和主子一桌吃饭就算了,现下和载笑能住个干干净净的单间,更是感激不尽,哪能倒让吹衣先挑了差的住。
“你也别和我争这些,房子还没买下呢。”吹衣只回载言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