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衣听到这话倒笑了,是卫奚很少见得到的那种笑。
那笑里有三分喜,三分悲,三分魅,剩下一分是足足的刺。
卫奚很少见吹衣这样放开了的笑。
吹衣的脸随着笑渐渐泛上一层红晕,被屋里的烛光照着,仿佛从黑暗中走出来的。
卫奚觉得他有些陌生,和平时自己慣见的那个不一样。细看眉眼,又是混熟了的那个。
卫奚脸上还是含着这笑,嘴角却渐渐由咧着到咬了牙关。
卫奚不禁跟着他紧张起来。
“你把椅子拉近了。”
卫奚随着吹衣的话,把椅子搬到床边。
“阿奚,你倒是说说,你懂了什么?”吹衣声音软软的,不似平时那般冷淡。
“额……”
卫奚揭唇咬牙,一时觉得不好开口。
“你说”,吹衣一个胳膊肘搭在另一只手腕上,支头看着卫奚:“良辰去见谢乃瞻,这么晚不见回来,是做什么去了?”
卫奚吞了吞口水,没有回答。
“你那些朋友里”,吹衣向前倾了倾身子,挑了挑眼尾,“可有哪个家里买了男伎子回去的?”
“这个……没……”
“嗯?”吹衣提了提嗓音。
“我不知道。”
“果真不知道?”
卫奚经不住这般盘问,招了说有。
“你可知道他们买了伎子,除了听曲儿,还做什么?”
“做什么……我不知道……”卫奚衣下的手揪住衣襟。
“果真不知道?”
卫奚不做声。
吹衣朝他招招手,“你再靠近些,我告诉你。”
卫奚反而把身子向椅背上靠了靠。
吹衣把手自脸颊上移下来,慢慢向前探过来。
那手在烛光下,活像被太阳照透的暖玉。
卫奚盯着吹衣指尖,盯着那几个修得整整齐齐的指甲一点点靠近。
心一点点缩起来。
突然,那手到了,轻轻触在卫奚胸口。
吹衣就着卫奚衣裳,在上面轻轻抓了一把。
卫奚咬紧下唇。
“还是不知道?”
“我,我,我……”卫奚开口,唇上留了一排齿印。
“你知道了?”吹衣这声音仿佛从鼻子里发出的,带着股嗡声。
卫奚低下头,看吹衣还按在他胸口的手。
那手一点点收了,仿佛一朵在夜间合上的花,收回到袖子里。
卫奚想把它捉住,又怕伤了它。
吹衣看了一会卫奚这神情,仿佛透过卫奚,想象着另一处的境况。
另一处是不是有一个人,也这样看着他珍重地当作兄长一样的人。
卫奚目光抬起,触到吹衣冷冷的目光,倏地醒了。
他瞪大一双眼,待吹衣下面动作。
吹衣看卫奚抬头,却敛住目光:“不止这些,也不止你想起的,你到床上”,吹衣拉住卫奚袖子:“我来教你。”
卫奚脑中来回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过着吹衣这几句话。
有一丝绮念升起,像晨雾似的迅速弥漫。
眼看着,卫奚整个人就要湮没。
他要教我什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