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序的境况其实很危急,正如同楚家那女孩所言,沉疴痼疾加上多敌群乱,麻烦一个接一个根本处理不完,江山在持续崩颓,不知还能撑多久……
苏寒玄视线投向前方不尽流淌的江水,上面漂着各色乌篷小舟无数,隐约可见其内点缀着盏盏烛灯,一时间,江景如梦似幻。只是不知那平静的江面之下,又是怎样的暗潮汹涌。
凉风骤起,画舫的纱幔随风飘荡,本就云翳层叠的夜空紧接着便落了雨,潇潇秋雨,锦州城绚烂的灯火逐渐在朦胧的雨幕中迷离。
见雨势大了,小厮便将画舫缓缓靠了岸。
苏寒玄抚平袍摆上的褶皱,淡淡道:“此次便罢了,接下来皇兄可不要再乱跑才是。”
他顿了顿,想到苏丹衣在这般寒凉的时节跌进江里,青年眼底冷意弥漫:“若是再擅自行动,我便直接让人送你回皇城。”
言罢,便离开凭栏,向画舫出口走去。
面对这位控制着北疆势力的太子皇弟,苏丹衣并没有话语权。
襄王之名,不过是强贴的金面罢了。
……
锦州外的江流主道内,泼墨夜色覆压无尽寒水,伪作商队的画舫平稳驶向锦州泊船口岸,中心船舱内,一室寂静。
案几上的瑞兽香炉吐出香烟袅袅,姿容艳冶的美人宽袖鎏金,慵懒斜靠在软榻上,眼睫轻垂间丝缕偏执嗜杀的暗光溢泛,似有餍足之意,她神思游离,自嗔着低喃,“许久没这样失控,不该总放纵的……”
对面青铜虬枝灯架旁,唐临痕靠坐在圈椅间,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烦躁问出一连串疑惑之事:“我昏过去后到底发生了何事、是如何回到船内的、那座唤月楼到底是做什么的、兽笼里那些童男童女怎么被带到船上的,你当真一个都不解答?”
楚令昭牵回纷繁的思绪,手臂支着软榻一侧的镂空菱瓶纹瓷枕,不耐横了他一眼,“你问题太多。”
唐临痕上下打量她一番,鼻尖敏锐地触到一丝血腥,武将天生的直觉下,他直接冷声道:“你竟然亲自动手。”
楚令昭端过侍女阿栀奉来的茶盏,拈着茶盖拨开浮叶,垂眸轻呷,雪色茶雾氤氲,丝丝缕缕萦绕在她的面庞前,恍惚似有神性。
“不过赐一场天谴。”她嗓音雅如玉碎。
周围,暗卫们恭敬侍立,对所奉之主的决定惟有虔诚,上下意志契合。
她能将楚家随从调教到如此程度的一致,唐临痕神色复杂,却又不知该如何评价。
沉寂半晌,唐临痕偏头望向窗外,“船行到锦州后,要从何处下手?”
“锦州刺史府,去会见那位曹刺史,我有些小事要请教他。”
楚令昭将茶盏清凌放置,平缓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