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站在一旁的艾希尔不敢恭维地冷哼了一声。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送进地牢的那个黑水人吗?”
红发的异国男子挑着眉头摸了摸自己那显眼的八字胡须,他的眼神也宛如盯上猎物的雄鹰一般死死看着对面那个熟悉的身影不放。
“啊?那个把你打趴了的家伙?怎么了吗?”
“你看那边。”
“唔!”
仅仅只是下意识的,艾希尔就已经将手伸向了腰间挂着的短刀,但班尼还是连忙出手制止接着用手比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那个家伙不是被关起来了嘛!”
“是啊我知道,你先小声一点。”
赶忙拉着艾希尔躲到墙角的班尼将防寒用的亚麻布风衣披在了她的身上,随后又重新为她系紧了兜帽。
“不用你来教我躲啦……咦,他进去了!”
白茫茫的街道上除了仅有着的两处大型的屋舍之外,就连寻一处挡风的地方都变成了奢求。
伸手处除了仍在街边叫卖的旅商以及挂着天秤满天长谈的兑换商以外,就只有一旁挂着招牌流露出一丝烟火气的酒馆了。
紧跟着身旁那用石砖所堆砌而成的细长水渠,寻着结霜的痕迹一路便又重新回到了那间熟悉的旅馆。
“咸石酒馆。”
人们常说酒量好是贵族的证明,班尼对此也表示感同身受,当又重新踏回这间熟悉的店面时,红发的异国男子却又忍不住地对此感到吃惊。
炉火烧得噼啪作响,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油腻的酒香,四面的墙在火光的照耀下变得通红,仿佛光这样就已经暖人心脾。
“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呢!”
发出疑问的是正两手插着腰的艾希尔,她不可置信般的歪着脑袋仿佛在质疑着眼前的男子。
“艾……艾希尔小姐,班尼先生!”
惊慌失措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一同在纹章店内作伴的商人埃里克,可现在在他身边坐着的却是教城里头号的通缉犯以及一名已经断掉了手的盗贼。
“麻烦先来碗热汤和一瓶麦酒吧,这个天气可真是冷得让人受不了了。”
“好嘞,请稍等一下。”
听到吩咐后的店员识趣地走向了后厨,而班尼也趁机拉着艾希尔来到了埃里克一桌的对面。
“班尼先生……”
“埃里克先生?能和我详细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
大概过了十分钟,或是更久?伴随着炉子里那哔啪作响的爆裂声,艾希尔豪爽地大口喝光了碗里的最后一点肉汤,接着她抹了抹嘴安逸地打了个饱嗝。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了。如您所见,我们也已经安然无恙的回到这里了。”
“安然无恙?教堂里难道不应该更安全才是吗?”
即便班尼深知对方那个披着黑衣的男人的身份,但他还是决定彻底装蒜到底。果不其然,在听到这番回应后的埃里克眼睛都瞪大了。
“既然主教都愿意为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但是这样以慈悲为怀的主教为什么会被押上教所呢?”
“您原来已经知道吗?”
“现在整个教区应该也都已经被闹得天翻地覆了,你们对此应该也有头绪的吧。”
披着黑衣的黑水人默不作声地嚼着桌盘上的大肉,但他身上的那股血腥味却躲不过艾希尔的鼻子。
“有血的味道。”
“嗯。”
就像是意料之中的一样,班尼很自然地点了点头,而就差被指名道姓的德尔森则还是片着桌上红肉,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嘴里送。
“喂,这件事该不会就是你们干的吧,迫害一名至善的主教对你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不是这样的,班尼先生你误会啦……”
陪班尼喝着麦酒的埃里克说着这话眼神却连忙瞥向德尔森。
咚。
德尔森几乎是要将整个桌子掀翻般的拍桌站起,他心不在焉地检查了一下腰间的弯刀,接着随手扯下了绑在身上的一块布重新擦拭了一下刀口。
看样子艾希尔的话他还是听在了心里。
“听着,胡迪阁下现在也已经跑去教所了,如果审判站在了北方人的那一边,被牵扯出来的人包括我们也可能都脱不了干系的。”
“可是面对教会裁判我们也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
艾希尔当面大声地斥责着埃里克,就连身后守在柜台上的酒保都为之一震。
“蕾拉姐不是说过!只要有着正确无误的信仰就能够拯救人们嘛!”
说出这话的艾希尔连忙拉了拉还在一旁疑惑不解的班尼,不过在突然间班尼也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
“我们的确有办法能拯救这座城镇……”
“够了红发佬,我要走了。”
“你不能走。”
话音刚落两人便又下意识地将手握在了剑柄之上,但意识到当下格局的德尔森没法再像初次见面一般肆无忌惮了,他将行头与剑搁置在一旁的坐椅上,等待着红发的男子开口。
“卢恩瑟主教的生死绝非仅凭天意,我有足够的把握能结束这场闹剧,但是这场戏必须要你来做。”
“我凭什么去救一个害得我已经一无所有的老东西。”
“如果你想离开这座城市的话,你就不会希望看到在主教遇害后整个坎尔诺被封锁,直到被北境势力吞并或是下一任主教前来接任。”
“嘁。”
德尔森看向一旁摇了摇头的埃里克,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当然不是在场几个人能主导的。
“那你还有什么办法。”
“面临过寒冬的人都知道,一旦当身旁所有的资源都已经无法支撑起自己的生活时,人们的信仰也就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面对现在骑虎难下的教会,一名主教的死会带来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我们要做的只是将教会与市民的利益彻底联系起来。而你杰克·德尔森,自港口之城而来的卡尔洛斯人,你肯定在这方面有着相当大的发言权。”
“我可不敢保证那些教会的鹰犬还能给我什么好脸色。”
“没事,我们的蕾拉特使会为你开脱的,即便是主教亲临对你的审判,就像上次那样,你根本不可能有事。”
班尼挑着脸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而德尔森也清楚地记得先前在地牢时所见的那位身材高挑的修女。
不知不觉中呼啸的风已经开始掺杂着冰屑,短短的几分钟里一股莫名的兴奋充斥在德尔森的心中,直到几人重新回到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