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杰话刚出口,宣旨太监就当即冲上前来,脸都快要贴到张杰身上了。
“你说什么?下了诏狱?什么时候的事?”
“就一个时辰前吧!”张杰身子往边上探了探,略思忖后回答道。
宣旨太监怒道:“是谁这么大胆子,陛下要见的人都敢下诏狱?”
张杰缩了缩脖子:“于康以下犯上,冲撞了我家千户大人,所以……”
“狗屁的千户,屁大点的官,威风倒是不小。我看他是寿星公吊颈——嫌命太长了。”
宣旨太监发了一通脾气,唾沫星子溅的张杰满脸都是。
张杰自始至终,一直窝窝囊囊的缩着脖子,不敢反驳一句。
宣旨太监也着急,最后手指戳着张杰的肩窝:
“去告诉你们那个什么狗屁千户,赶紧把人放了。让人随我进宫,此事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晚上一步,休怪咱到时候不顾马指挥使的面子,翻脸不认人。”
最后又压着嗓子嘀咕了一句:“难怪陛下大发雷霆,打马顺板子,锦衣卫的人怎么都是这副德行!”
张杰眼睛一亮,但也只是一瞬,便又恢复成那副窝窝囊囊的模样。
“公公,您该知道,诏狱里进人容易,但要放出来,除了宫里的旨意,就只有马指挥使或者镇抚大人亲自去诏狱提人,否则谁也带不走诏狱里的犯人,这是宫里给锦衣卫立的规矩。”
宣旨太监一听,更加怒火中烧,但他也记起,是有这么一条规矩在。
他是来宣口谕的,从诏狱里将已经打成犯人的于康提出来,这确实不符合规矩。
宣旨太监心中两难,思忖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不冒这个险,不能将别人犯的罪责,揽到自己头上来。
又想起马顺如今还在午门外打板子,于是左瞅瞅右瞅瞅,问:“徐镇抚可曾回到衙门。”
张杰点了点头。
宣旨太监大喜,也顾不得体面,一把拽起张杰的胳膊:“快……快带我去见他。”
哪知张杰却面带难色,站在原地,任凭宣旨太监拉扯,就是不动。
“嗯……?”
宣旨太监一把甩开张杰,鼻腔中拖着长音,脸色已经有些不大好看。
张杰见状,忙垂下脑袋,赔罪道:
“公公,镇抚大人是回来过,可他很快又离开了啊!甚至连北镇抚司的大门都没进。”
“大人他将把门校尉派出去后,又吩咐下官说:今日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和衙门的同僚见面了,下官实不知道镇抚大人去了哪里。”
“这不他刚走才一刻,您就来了。”
宣旨太监一听,破口大骂起来:“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咱这不是拄着拐棍上煤堆——净他娘寻着倒霉么。咱家今日是犯了太岁不成?”
张杰缩着脖子,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可是,即便他显得再窝囊,终究还是被宣旨太监的目光锁的牢牢的。
只见宣旨太监直勾勾盯着张杰,咬牙切齿:“你就是那个光会坏事的狗屁千户的属下,那狗屁千户人呢?”
“千……千户大人将人送进牢里,就离开了,这会儿应该往东城去了,要不要……”
“不要!”宣旨太监粗暴的打断了张杰的话,仍然直勾勾的盯着张杰看。
“就你了,你现在随咱进宫,届时陛下不发火怎么都好说。要是震怒,你就替你那个狗屁千户顶上吧!”
说完,冲着身边的几名禁卫努了努嘴。
几人合围上来,将张杰包裹的水泄不通。
张杰当然不依,连忙叫屈:“公公,我现在就是个看大门的,和我没关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