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一钩新月高悬夜空,点点星光拱卫左右。狭窄的街道上,道路两旁灯火通明,从窗户透出的微光映在道路上,给路面铺上一层银粉。此时正值晚餐时分,人们聚在餐桌上,在朦胧的烛光下享用晚餐,鲜有声音从房中传来。
这时,一驾马车在街道上徐徐前行,嗒嗒的马蹄声碎裂夜的沉寂。马车夫是一个七旬老人,眼神中带着疲惫,但坐姿又不乏坚毅与沉着。按说,他正是颐享天年的年纪,却不得不在黑夜中满地寻找客人,在繁华的城市街道奔波劳碌。
车厢中坐着金和多米尼克,金在低头沉思,多米尼克看着他,没有出声打扰。偶尔,多米尼克听到车夫问路的声音,就起身指一下路,然后又坐下来,继续看着金。
这一段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马车停下的时候,金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多米尼克晃他的肩膀,他才明白已经到了。
二人跨下马车,多米尼克上前付钱给车夫,车夫接过后就要掉转马头往回走。但是金拦住了他。
“老先生,你要不要在这里等我一下?大概半个小时,最多一个小时,我付你100马克。”
老人惊讶地看着金,100马克对他来说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数字,但是年幼的孙女还在等他回去,迟迟不归,她会担心自己出事。老人看着金手中的钱,又想想家里的孩子,脸上露出凄苦的神色。如果现在回去安抚一下孩子,然后再回来,大概也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关键是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办完事情回去了,那该怎么办?赌一赌运气吧,老人心想。
“先生,我过一会儿再来吧,如果你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我,那就是我没赶上,到时请你再拦一辆马车吧。”老人说。
“明白了。”
老人调转马头,沿来时的路,一路奔腾而去。金和多米尼克看到他远去后,才迈向冬荻南的家门。
“哥,你干嘛给他那么多钱?”多米尼克问道。
“他的气质,像极了我的父亲。”
金敲响冬荻南家的大门,二人在门前默默地等待着,很快,从门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个年轻的女人——格蕾丝出现在二人面前。
“请问,你们找谁?”格蕾丝问。
“我是金,请通报一声。”
格蕾丝回去通报,回来时不是一个人,冬荻南也在,并且走在前面。
“哎呀,你们可来了!”冬荻南激动地说,“快进来,快进来。”
“好久不见,冬先生,”金说,他和多米尼克一起进去。“但是,好像也没有多久。”
“是啊,你我二人也就几个星期不见,感觉中间隔着一年。”冬荻南一边走一边说,“前几天,我还特意去找过多米尼克先生,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些,尼克都已经告诉我了。”金说。
金和多米尼克跟着冬荻南走进大厅,客厅里有四个人,一看到他们进来就起身迎客。
一番寒暄过后,大家坐下来。
多米尼克看见他在赛场上的对手——月也在这里。“嘿!你也在这里啊?”多米尼克朝月打招呼。
月隐约记得他。“好巧啊,”月说,“我来老师家做客。”
冬荻南来回打量着两人,问道:“你们认识啊?”
“嗯,见过一面,马赛中的对手。”月说。
“是的,”多米尼克说,“冬先生,你的学生在赛场上赢了我。”他爽朗地说。
“哦?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你找错对手了。”冬荻南说。
“你运气不太好,先生,”薰说,她拍拍都良香的肩膀,“如果你的对手是这位先生,大概就可以轻松获胜了。”
噗哈哈哈哈!
屋里的人笑起来,只有金和多米尼克没笑。
金和多米尼克茫然,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多米尼克仔细瞅一眼都良香,恍然大悟,“Oh!Jesus Christ!你不是——你不是那个——骑着马在赛场上吃草的选手嘛?”
都良香羞得无地自容,生气地说:“什么骑着马在赛场上吃草!我又没吃!”
“哈哈哈哈哈哈哈!”多米尼克乐得不行。
“好了,大家不要再取笑他了。”薰帮他打掩护,“他回去后,可伤心呢。”她又噗哈哈哈地笑起来。
都良香敢怒不敢言,只得扭过身体,拒绝和薰交谈。“懒得理你。”他咕哝一句。
“你说什么?”薰怒了,“我是好心救你唉,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时候,冬荻南站起来,说:“波玛,你招待一下多米尼克,我有些事要跟金单独谈谈。”
“好,你去吧。”波玛丝说,“他们年轻人在这没事的。”
金起身,向大家暂时告别,然后跟着冬荻南去书房。冬荻南请金坐下,他去拿公爵送的那罐咖啡粉,金坐在沙发上看着冬荻南在桌子上忙活,想对他说不用这么麻烦,却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好静静地等待冬荻南忙完。
“金,你喜欢喝咖啡么?”冬荻南问。
金十几年来走南闯北,喝过各种饮品,但对他来说,这些东西只是满足生理需求的食物而已,不能给他带来审美的感受,他也不懂审美。“还行。”他说。
“其实,我也对这些玩意儿没多大兴趣。”冬荻南边弄咖啡壶边说,“只是,今天是个好日子,是值得纪念的一天。我觉得,弄点东西作为陪衬会更好一些。”他高兴地说。
“这样啊。”金干巴巴地说。他觉得直接展开话题也未尝不可。
“好了。”冬荻南说,然后他转身来到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就这么让它烧上一会儿,美味的咖啡就完成了。”他看着那套老旧的咖啡壶说。
“你还挺会享受的。”金揶揄道。
“没有。”冬荻南无奈地说,“刚才不是说了嘛,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好吧。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虽然,前几天我还摊上一件倒霉事,几乎到了绝望的地步,但是今天你来了,又让我重新看到了希望。”冬荻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