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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试探

一阵敲门声把薰吵醒了。她把被子往上一扯,蒙上头继续睡,并向上帝祈祷让都良香的手快点烂掉。

都良香的声音越来越小,薰开始进入梦乡。梦里,她梦见他们回日本了,而且回来得刚刚好。

三月,正是赏樱的好时节,男女老幼在一棵棵盛开的樱花树下往来穿梭。粉色的花朵在微风的吹拂下开合,宛如婴儿稚嫩的小手在空中抓来抓去。

薰张开双手,在樱花的簇拥下翩翩起舞,引来不少游客的围观。不知道是不是身在梦中的缘故,她不仅不觉得害羞,反而跳得更有兴致了。说是跳舞,其实也就是在一棵棵樱树下不停地旋转。在她眼里,世界在围着她转,周围的人,一簇簇樱花,都在围着她转。她看到,樱花动起来了,一开始像蝴蝶,随着她越转越快,樱花渐渐地变成流星了。她觉得头昏脑涨。

这时,她忽然醒来了。

她一睁眼就看见一张非常倒胃口的脸,而且这张脸的主人正在晃她的肩膀。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她抽出窝在被窝里的胳膊朝这张脸打去……

“啊!”都良香捂着脸叫喊,“你干嘛啊?”

薰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然后开始瞪都良香。“敢闯淑女的房间,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房间里响起嗤嗤的笑声。薰一听,吓得眼睛圆睁,急忙把被子往上扯扯。“这屋里还有谁?”她心想。她抬起头一看,发现屋里竟然还有四个人!她本来想大喊一声“你们谁啊?”但是话到嘴边她又想起昨晚的事……

薰机智地朝他们晃晃手。“哟!大家早啊。”

她想借打招呼来缓解一下屋里尴尬的气氛,但是大家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没人说话。许久之后,他们才陆续回应。

“现在都中午了?还早什么啊。”都良香说。

薰久久地凝视着都良香,眼神由一开始的鄙夷逐渐转向惊讶。

“……啊?”

她绝对想不到自己竟然能一觉睡到中午。别的不谈,对于薰来说,早睡早起可是她为数不多的引以为傲的好习惯。而现在,连这点骄傲也终于要离自己远去了么?她心里悲苦。薰让他们回避,然后马上穿上衣服从床上爬下来;一番洗漱打扮过后,迅速下楼。

她抚摸着红木打造的楼梯扶手,一边往下走一边回想昨天的事。与其说是回想,不如说是再经历一遍,因为她一回想起昨天,那一桩桩一件件就像过电影一样从她脑海中闪过,清晰到每一个细节都回想得起来。哥索被打败了,那个叫安娜的女孩所讲述的关于末世的轶闻也被否定了,可她还是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她下到楼梯的拐角,临着一面窄墙,墙上开有一扇窗,挂着褪色的红布窗帘。一束明亮的阳光穿过窗帘的破洞投在青灰色的石阶上。她伸出手把阳光接在手上,不明所以地有点高兴。可是突然一阵风吹进来,红色的帘子随之舞动,光斑又从她手心溜走了。她想再捕捉一次,但下面传来都良香催促她的声音。她只好作罢。

餐厅里人满为患,说来应该比较喧嚷。但恰恰相反,这里安静得让人不舒服,除去用餐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没其它的声音了。薰明白过来,这是一家隶属于教会的旅馆,不允许在用餐时间发出不必要的声音。“刚才都良香大喊一声肯定遭人嫌弃了吧?”薰心想。

她在一张张散乱放置的橡木圆桌间穿过,所经之处,有人向她投来好奇的眼神,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薰一概无视,径直向同伴们那里走去。她看到那个叫安娜的女孩正朝她用力挥手。

沉闷的用餐时间过后,他们匆匆离开旅馆。

“天呐,这可真是要憋死人。”帝简抱怨道。

“的确!”都良香表示赞同,“我只不过小声喊了一句,他们就瞪我。”

绿蒂转过头,瞅了一眼都良香。“你是不是‘小声’有待商榷,但环境窒息一点不假。”

“哈哈哈!我果然没猜错,”薰笑着说,“你果然被他们嫌弃了。”

“还不是因为你磨磨唧唧。”都良香小声嘀咕道。

他们离开旅馆,左行几百米来到一条蜿蜒曲折的石子小路,路两边零散分布着红顶和灰顶的瓦房。路面光滑坚硬,闪着明亮的光芒。路沿长着低矮的草丛,草叶附着一层薄薄的尘土,细长的叶子直挺挺地往上戳,密密麻麻的像个针毡。房屋的阴影下,草丛与墙跟中间的地带,生着黏腻的青苔,从里面散发出一股甜丝丝的气味。

此时,太阳偏离天空正中,开始向西倾斜,天空洁净,日光明丽灿烂,周围的一切都披着一层纯净的白色。石子小路的尽头,一座褐色的塔楼凛然矗立,它背负阳光,正面显得有些晦暗。

“你们是第一次来这里吧?”帝简问道。

“是的。”椎名纺回答道。

帝简眼睛一亮,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事。“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共济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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