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隐约看到墨子和仓颉都曾提及的大山,大山的东西北三面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荒原,只有向南隐约出现连绵的群山。我策马向南,一路上满目荒原和以前所见一模一样,寸草不生,满地砾石和沙粒。跑了一个多时辰,山岭和荒原之间突然出现一条黄绿分明的界限,就像黄色的荒原之上突然立起了一道绿色的围墙,整个世界一瞬间成为泾渭分明的黄绿两极。
太阳西沉的时候,我翻过最后一道黄色的山岭,就像一头扎进了一片绿色的海洋。我沿着两山中间的一条宽阔的山谷继续南行。山谷中的植物非常茂密,两侧的缓坡上密密麻麻的生长着一排排高大的落叶乔木,奇怪的是这些高大的树上既有刚刚生出的新绿,也有经历风霜的墨绿色的叶片,好像一棵树上能够看到四季刻在树叶上的印记。在没有时间的清冥界,我无法定义这种现象。如果从已知的时间来看,如果不被无极山报复发生意外,出止妄墟以后的世界应该正好是农历四月的春耕季节。看来这个盘古意识所化的世界与真实世界完全不同,一棵树上留下了四季变化的所有特点,只是丝毫没有时间流逝的痕迹。
太阳即将没入西方地平线的时候,我看到了几只野生动物,这些平时横行在山岭有着尖牙利爪的家伙,看到我的时候全然没有扑上来把我当作晚餐的样子,反而象耗子见了猫一样夹着尾巴逃到了远处。仔细一想也不难理解,在这个意识物化的世界,在没有影子的动物眼里我是一个与众不同不折不扣的怪物,在这些远遁的四足兽的意识中我就是拥有影子的两足妖怪。
夜色将山谷完全吞没的时候,我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心想反正在四足兽的眼中,我是那个唯恐避之不及的妖怪,根本不用考虑防备它们偷袭。吃了仓颉给我准备的干粮,我躺在一块平坦的青石上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被山谷里早起的鸟儿吵醒之前,总感觉有人在轻声唤我的名字,睁开眼睛想听得真切,耳朵里却只有鸟鸣和轻风吹抚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我一骨碌爬了起来,山谷在清晨的薄雾中仿佛仙境,只是起身的声音惊动了附近的一些小动物,这些小东西象见到了怪物一样四散而去。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在这个空间中、,自己留给其他动物的形象是一个怪物,甚至是魔鬼。好在那匹马还算正常,在不远处静静的站着,好像眼前的一切和它无关似的。上马后我沿着山谷继续向深处走去。第三天日上三竿的时候,山谷深处出现一道山岭像一道铁闸将山谷拦腰切断,爬上山岭眼前顿时一片开阔,山岭下的东北方向有一块面积巨大的平地,平地上鳞次栉比的遵循着一定的规律排列着一排排阙楼似的房屋,仔细一看心里顿时明白这里可能就是老子所住的方琼,这个村落的建筑群构成了一幅巨大的太极图,就象曾经去过的辽宁恒仁县和新疆的特克斯县。站在山岭高处看得分明,整个村落呈现出放射型结构,从外到内共有八层,通过阙楼屋顶的颜色能清晰的看出太极八卦图中的阴阳双鱼,以及双鱼中间的阴眼和阳眼。走下山岭进入村落才发现村落内部堪称迷宫,尤其称奇的是进入村庄太阳突然隐入了云端,整个村庄就象陷入了一片迷雾之中,根本无法辨别方向,不到几分钟我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彻底迷路了。更为奇怪的是,偌大的村落不见一人,想找个人问路都不可能。又转了一会,只好去敲街边的房门,结果把屋门敲的震天响也不见有人应答,无奈之下只好推开一间屋子的房门,屋内陈设简单但是一应俱全,似是有人住在这里,但是找遍了院子里的所有房间不见一人。情急之下,我连续推开了五六个院门,结果都是有人气而不见有人。给我一种村庄里不是没有人,而是所有的人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怎么会这样?”我暗暗着急,却想不出任何办法,只好牵着马在村庄里四处游走,期望能遇到一个人。走着走着,我心里突然一惊,懊恼自己迟钝,在山岭上看出整个村落象一个巨大的太极八卦图,却忘记了太极八卦有生门和死门。记得越古今曾经告诉我太极八卦中有休、景、伤、惊、杜、死、生、开八门,曾经再三叮嘱要牢牢记住:坎为北是为休门;离为南是为景门;震为东是为伤门;兑为西是为惊门;巽为东南是为杜门;坤为西南是为死门;艮为东北是为生门;乾为西北是为开门。他曾经告诫过我遇到类似太极八卦图形的地方,最好从生门入,万不可从死门而入,如果无法找到生门,也要找到景门或者杜门而入。刚才站在山岭上高兴过头把老越的这些叮嘱完全抛到了脑后。现在只能在大脑中回放刚才从山岭下来进入村庄的路线,下山的时候我的位置应该在方琼的西北方向,按道理下岭之后见到第一个门就应该是东北方向上的开门,墨子和仓颉都说进入方琼一条路,应该指的就是东北方向上的生门,问题是我怎么绕过了生门,直接到了村庄西面的惊门,甚至是村落西南的死门进了村庄?
答案可能很简单,单纯因为好奇,站在山岭上被宏伟壮观的太极八卦图一样的村庄震撼,骑马下岭后经过了第一个入村的路口,我并没有直接进村,那个路口应该是开门,而是继续向南,想从外围多看一眼这个八卦村庄的宏伟,结果经过了惊门,最后到了死门进入了村庄。复盘了刚才进村的情景,心中哀叹果然是好奇害死猫,可悲的是老越只教了我遇到八卦如何寻找生和景门,却没有教我一旦错入生门或是惊门该怎么办?或许他没有想到,我才是那个真正的猪队友吧。
事以致此懊恼也没有用,得想办法离开这个村庄,然后再从生门进来,在这个不辨方向的地方到处乱撞肯定不会有出路,于是我找到一家屋顶最高的房子,推开房门爬上阙楼的楼顶向四处望去,不望还好,只看了一眼一种令人绝望的情绪就涌上心头,这哪里是一个村庄,分明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近处还能看清村庄的街巷,看到远处就象一道道蛛丝一样的细线,根本分辨不出哪是哪,更别说分清楚东南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