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声低低哭泣着,男声也温言安慰,似是极要好。石广济觉得容不上自己插话,还是先等他们温存完吧。
石广济又戳开一个窗户洞。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名家作品《雨打江湖图》。
石广济不喜欢画画,但是眼下无聊,看得竟也津津有味起来。
只见许多繁杂细密的小雨点在画中描绘得倾泻而下,石广济哪里看得清多少个,心道名家作品就是名家作品,总不下于几千万滴罢了。
这些小雨滴如投入怀抱般的撞入江流中,随后便如同江河的一部分,直到东流入海,无影无踪。
从这些小雨滴上,石广济却看到了雨滴的生命力,不由得感叹起自然界的伟大。
石广济看得入神,便在这紧张之际捕获到了道之真意。
那些雨滴倾落,竟然像都滴进石广济心怀中。石广济骤然领悟生命大道,修为猛得爆窜,竟一举越至吐纳境圆满的巅峰境界,只差一步便能迈进洗经境,这还是在石六爷负伤的情况下。
兴许他一觉醒来就一举突破了呢?
要不怎说傻人有傻福呢?
石广济未察觉到自身的突破,只感觉脑海神智略清明了些。
石广济心中忿忿,总感觉那女子像是紫枝。莫非是他这几日来缠绵病榻,给了她委屈受,这紫枝竟来找三哥诉苦?
若真是她,石广济非要狠狠惩罚,不留情面!
根据第一个窗户同对准两人的手,石广济推断出了那女人的头脸所在的位置,又是一戳!
瞪眼看去,那人竟不是紫枝。
大嫂!
叶惜媛!
石广济的心跳骤然加速了好几倍,感觉又一阵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砰得一声坐在了地上。
“是谁?”正是三哥的声音。
石广济只感觉此时吓得几乎肝胆欲裂,哪里还记得取药的事。爬起身来只感觉使出生平一切劲力在奔跑。
石广沙却已经追出屋来,披上了一身薄丝绸寝衣,以他飞渡境界高手修为自然是跳上半空中寻觅。
一眼便看到了地上那个腿脚不顺的身影。
是他?
石广沙目光微微一凝。
心想六弟向来呆傻,今日之事恐怕也是机缘巧合。
而且他毕竟与自己一母同胞,不能残害之。就算现在将他抓来恐吓几句,万一给他吓出什么失心病大肆宣扬,自己多年在石家打下的名声可就毁于一旦。
左右他身上有伤,亦不会跑远,自己明日再去探访,之后派人盯紧着点也就是了。
又挥挥手示意秦矫不必追了。
石广沙落到地上,只感觉全身兴致已散了。叶氏便推门出来,柔柔一笑,牵着石广沙的绸袍衣领,又把他引入厅中。
石广沙面露微笑。
叶氏仍嫌不够,将石广沙每日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揉乱。
石广沙哈哈大笑。
话说倒霉的石广济石六爷。
他吓得厉害,慌乱中南北都不分,他又哪里敢张嘴,一边跑一边便伸双手将自己双嘴捂起来。
所幸现在是深夜,许多家仆都已经睡了,若是在白天,六爷如此疯癫之态,必会遭人围观。
紫枝到底回家了没?
石广济虽心慌,但突然又想到了这一茬,头更晕了。
一时间竟连回自己房间的路都找不到了,慌乱中竟从石府一个侧门中跑到外面来了。
一出侧门,石广济面前却是一个三驾马车。
石六爷这时突然想到,好像自己从千山雪林被运回家,就是乘着一辆三驾马车啊……
那么就见马车如同见自己家!
石广济想也没想,已经躲到了马车里面。
这马车里面倒颇为豪华,有个结实的木质长座,大得几乎能让两个人睡在里面,还有个小凳可供坐下休息。
不行!
石广济心里暗暗否定道。
三哥那么厉害,这三驾马车既然是自己家,自然也逃不过三哥搜捕!
不过嘛……
石广济趴了下来,看那马车长座下果然是中空的!
外面还有长座的一套棉绒帘子布垂下来,正好能把他身形挡个严严实实!
石广济钻了进去……
不错!大小合适!
简直天衣无缝!
不愧是我石六爷的“家”啊……
石广济心中高兴,身体便骤然放松起来。
先前身上的伤经过他一场狂奔又有些复发之势……
头也昏得厉害呀……
石广济头一歪,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