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蝉衣,薄福之人,也给不了身边人幸福。和我在一起只会面临无穷无尽的灾厄,随时有可能丧命。”
“剑气山庄前少庄主,心中已经有一位女子了,不敢再让其他人进入。”
“我,不是唐少侠,明天之后就要浪迹江湖,回不了益州,更留不在洪都。”
姜煜之浑身都在颤抖:
“连一瞬间,你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她攥着左蝉衣衣襟的手指上还有两条丑陋的疤痕,将原本世间无双的秀美双手彻底毁掉了。
“左某一心一意……”
“那么唐少侠呢?”姜煜之伸出手,抚摸他瘦削的侧脸,“你现在这张脸,底下的人,有对煜之动心吗?”
“……”
姜煜之踮起脚尖,零星的雪花从空中落下。
“你也在哭吗?”
少女带着哭腔,笑着问他。
“我终于明白天师对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贸然背上那些负担只会毁了你。左蝉衣已经不配获得幸福,人生已经在那个夏至跌入无底深渊,遇上每一个值得爱的人都只能错过。
“我该上山了。”
姜煜之察觉到了什么,将手中香囊塞入左蝉衣怀中,为他整理衣冠后用力握住他的手:
“偶尔也欣赏一下身边略过的风雪吧。”
两人走在越下越大的雪中,一步一步丈量绵延巍峨的三清山,跨过那不可见的分界线,登上白雪皑皑的天门峰。
奇山怪柏共一色,撕云成絮满人间。
“好美啊……”
昏昏欲睡的姜煜之扭头看向白了头的唐吉,将心中最爱的诗句一字一字念白:
“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歧。”
“吉……”
她睡着了。
一扇温暖的天门在左蝉衣头顶打开,唐吉牵着姜煜之从门前盘膝而坐的左蝉衣身边走过,进入那流动的繁复色彩中。
那一点真灵左蝉衣猛然睁眼,他终于看到张天师对他描述的那个世界了——
人世如同一条巨蛇,藏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只有一条小虫发着光。它的“尾巴”是一粒小小的胚胎,它的“脸”是在左蝉衣怀中沉眠的姜煜之。
一切都静止不动,可当左蝉衣将意志凑近那条名为“姜煜之”的小虫时,难以形容的无穷无尽信息流过,他什么也没有捕捉到。
只感受到了温柔。
与爱。
天门轰然关上,左蝉衣的意识回到身体里。
他轻柔地为姜煜之掸去头顶的雪,将这个替他抵抗了张天师精神压制的少女抱入自己的房间。
最后看了一会儿少女的睡颜后,左蝉衣变回了本来样貌。从此以后,世间再无唐吉。
他来到龙虎殿前,在满天飞雪中向一动不动的张天师深深行礼:
“这份温柔,弟子将传递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