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禾住在太守府的一处客院内。
今日公布南梁与大殷达成合作,战事不再起。谢蕴禾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了。
殷长穆和姜羽到的时候,他赶紧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微臣见过陛下,娘娘。”
“娘娘和陛下特意来寻臣,是有什么吩咐吗?”
姜羽直接问道:“谢大人今日可否替小皇子也占卜一次?”
“这…”谢蕴禾犹疑的看向殷长穆,见他神色不变,就知道了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于是他应道:“自然是可以,还请娘娘将小皇子的生辰八字写下。”
说着,他向旁边的书桌示意。
姜羽走过去,边问道:“这次占卜所需用品,谢大人有需要补充的吗?”
谢蕴禾:“回娘娘,占卜中只有朱砂是消耗物品,只需补充朱砂即可。”
殷长穆接道:“一会儿朕会派人送来。”
“谢陛下。”
姜羽写好八字:“谢大人今晚何时占卜,本宫可以在旁观看吗?”
谢蕴禾又抬头看了看殷长穆,说道,“亥时末便要准备,子时三刻正式占卜。”
姜羽应下,“好,那届时本宫再来。”
回去的路上殷长穆一直若有所思,姜羽问他:“陛下是在担心南梁相国的事情吗?”
殷长穆摇了摇头:“只是想起了一些回忆。”
姜羽不说话了,被送出去作为质子的回忆,定不是什么美好的事,她还是不要多说,免得惹人不快。
殷长穆知道她停下的分寸,但自顾自说道:“初到南梁的时候,那里极大多数都是看不惯我的人。”
“他们欺凌当时大殷弱小,也将我当做发泄对象,言词侮辱,克扣饭食,会将我独自关起来不见天日,甚至会蒙起我的眼睛打骂。”
“我自知被送去的命运就是如此,所以也不曾有过怨言。但后来有人在我的饭菜中下药,伽琢先生是第一个发现,并将我护下的人。”
“从那之后,他便时常关照我,替我撑腰,安排下被克扣的饭食,在寒冬中送来衣物、炭火。”
“如果不是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或许是没有办法从那里活下来的。”
殷长穆说的很平静,但姜羽却能听出来那时他曾经绝望的心情。
为国家成为质子或许不会有怨言,但绝望中的光芒是最耀眼,也是最令人向往的。
姜羽思虑片刻,也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经历过,甚至我的经历中并没有像伽琢那样会为我遮风挡雨的人。”
“但你独在异乡的孤独和绝望是我体会不了的,我想那可能是更令人难以承受的感觉吧。”
天光暗下来,月亮慢慢爬上墙头,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走在通幽的小径上。
姜羽抻了抻腰,结束这个沉重的话题:“回去吧,该用晚膳了。”
说完她急走了两步,殷长穆默默抬腿跟上,月光拉长了两道影子,从一前一后,到缓缓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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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天刚过,后院的一处刺槐树下,殷长穆长身直立。片刻过后,姜羽也从一处阴影处而来。
月华如水,不用提灯也能看清四下景色,两人就这样又并肩朝客院走去。
谢蕴禾已经在做占卜前的准备,旁边是特意备下的茶点。两人没去打扰他,只一起落座。